內院。
黃鼠狼闖進了雞籠,引起的混亂可想而知。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兩人穿的是士子的青衫,有點像江寧縣學舍的生員。生員掛劍是正常的,他兩人就掛了劍,書劍遊學,是讀書人的專利,因為讀書士子必須文武全才。
帽就戴得不合身分了,是四方平定巾,那是仕紳們的巾帽,有身分人才配戴,那是開國皇帝所設制的巾帽。
更糟的是,前擺抄起掖在腰帶上,不再斯文,走起路來方便些,龍行虎步不像讀書人。
柳思身材稍高些,白髮郎君則稍為雄壯。
一腳跨入稻香居茶坊,立即吸引了所有茶客的目光,英俊、魁梧、虎目炯炯有神,當然吸引人們的注意。
茶坊佔地甚廣,花木扶疏,雅座四面授空,涼風習習格局不俗。
南都的茶坊,真正純吃茶的人並不多,點心瓜果百味雜陣,茶反而成了附屬品。
徹了一壺龍井,十幾碟乾果點心排滿一桌。兩人潤過喉,開始亮大嗓門高談闊論。
白髮郎君的內傷已經痊癒,比往昔更為神采奕奕。四平巾把髮根也掩住了,誰也看不成他是少年白髮。
“傍晚時分,咱們繞城前往利涉橋,登替月花舫,召芳姿女史簪花,我作東,如何?”白髮郎君語驚四座。
那年頭正是秦98風月最光輝的時期,讀書士子到秦淮擺花酒、捧妓女,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不以為怪。
後來的明末四公子,在這裡譜出末世風流奇譚。
秦淮內河(城內)有四大名花,正河(城外)也有四大名花。
利涉橋,也就是豔名動天下的桃葉渡所在地,在城外文德橋的東面。文德橋西面,就是織錦三坊的武定橋。白髮郎君的五位同伴,就死在織錦三坊。
芳姿女史,是四大名花之一,是替月花肪的紅牌首席豔姬。形容女人美麗豐滿,稱圓姿替月。替月花舫的姑娘們,芳名的第二個字都用姿。
“敬謝不敏。你老兄喜歡這種調調兒,可別把我拖進風流陣仗裡擺佈。”柳思更是有意吸引茶客的注意,聲如洪鐘,說的話毫無文味,“你老兄愛色,我愛酒。我寧可到聚寶門外,富有田園風味的馬祥興,喝十斤花雕,飽餐一頓美人肝、風尾蝦、油雞、板鴨,大快朵頤。”
桌四周共來了七個人,像七條大鯊魚,接近了笨拙的翻車魚。
“老兄,你一定搞錯了,一定不曾來過南京,僅憑耳聞。”那位眉心有一顆指大黑胎記的人,在旁抱肘而立獰笑著說。
“搞錯什麼?老兄。”柳思笑吟吟地扭頭問。
“馬樣興已經關門快二十年啦!”
“真的呀?什麼時候重新開張?”
“不知道,馬家的子侄好像沒有重新開張的打算。”
“真掃興。”柳思臉上流露出顯明的失望,“不瞞你說,我不是沒到過南京,而是來去匆匆太忙,沒有機會嚐嚐馬祥興的名菜。我在我老爹口中,聽說過馬祥興,沒料到這次慕名而來卻撲了空,百年老店居然關門大吉,難怪人事滄桑
“你這次是徐州來的?”
“沒錯。呵呵!你這三個眼睛的笨頭,是個活神仙,能未卜先知,知道我從徐州來,真了不起。”柳思瘋瘋顛顛地說。
“你姓柳?”
“對呀!哈哈!我真的開始佩服你了。”柳思將一片玄武湖肥藕丟入嘴,說話含含糊糊,“也許你這傢伙多了一個眼睛,所以看穿我了。”
“你叫柳不思,沒錯吧?”有三個眼睛的大鯊魚居然沒生氣,邪笑著問。
“對,對極了。”柳思一掌拍在桌上,興高采烈,“我是愈來愈佩服你了,你他孃的真是活神仙。”
“我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