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捧著連夜寫好的狀紙,與小喜並肩跪在堂中,挺直了腰背,高聲回道:“縣太爺英明,回青天大老爺,民女乃是鄭小雙,這是民女的妹妹鄭小喜,今日特來狀告民女的大伯母錢氏。這錢氏犯下諸多惡行,還望青天大老爺為我們姐妹倆做主,還民女一個公道!” 說罷,小雙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說話間,張縣令身側的衙役將小雙手裡的狀紙接過來,呈到了縣令跟前。
張縣令目光在那狀紙上略略一掃,便轉手遞給了坐在下首、身兼師爺與主簿之職的張修遠。而後,他便發起呆來,似乎周遭事物勾不起他的一丁點兒興趣,眼神直直地望向門口,好似瞧見門口躺著的錢氏,覺著汙了自己的眼,便又把目光往上抬了抬看向虛無之處。
張修遠瞧著這魂遊天外的縣令,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下暗自思忖:這可是自家親堂兄,能咋辦?寵著唄。
張主薄遂將目光投向堂下跪著的小雙,開口問道:“你且仔細說來,為何要狀告那錢氏?”
小雙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一遍。
自家中長輩離世後的這兩年,錢氏打著親戚的幌子,屢屢上門索要糧食,還對她們姐妹倆肆意辱罵,言語間盡是羞辱。
就在前日,那錢氏更是喪心病狂,妄圖將她強許配給自己的傻侄子,其用心險惡,分明是想謀奪她們家的房子。只因她拼死不從,錢氏便在夜裡偷偷潛入家中,盜取銀錢財物。
小雙說著,從懷中掏出二兩碎銀和房契,呈了上去,並說道:“大人,這些便是物證。”
縣衙門口那幾個跟著來的熱心腸的大叔和嬸子,往前緊走了幾步,紛紛在堂下跪定,都爭著搶著說自己願做人證。趙嬸子率先開口,將昨日所見所聞講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其他幾位也七嘴八舌地補充起來,把事情說得越發詳盡。
張主簿聽完,心下明白,如今人證物證雖已大體齊全,可斷案終究不能只聽一面之詞。於是,他開口高聲問道:“那錢氏現在何處?”
站在官衙門口的熱心群眾芳霏連忙應道:“回大人,錢氏在這兒呢。” 說著,抬手朝一旁的板車指了指,只見那錢氏正躺在車上,一動不動。
張主簿離得遠,瞧不太清楚,便起身離了座位,往堂下走了幾步。這一瞧,只見那錢氏衣衫不整,模樣實在辣眼睛,嚇得他趕忙往後退,回到座位上,大聲喊道:“快去尋個麻袋來,給那婦人披上,帶到堂前,縣太爺要問話。”
張縣令本正出神,聽到 “縣太爺” 這三個字,微微一怔,回過神來,也跟著說道:“速速帶上來。”
門口那倆衙役聞聽吩咐,其一撒腿就往後堂奔去,沒一會兒工夫,便抱了個麻袋折返回來;另一個則轉身去拎了一桶水到跟前。拿麻袋的衙役將麻袋搭在錢氏身上,好歹把那副讓人瞧著糟心的模樣給遮了去。而提水的衙役呢,一把操起水瓢,看那架勢是要往錢氏臉上潑水,好讓這婦人清醒過來。
錢氏方才半眯著眼睛,早就瞅見那提水的衙役動作,心下暗叫不好,她哪裡肯真被淋成個落湯雞。於是乎,眼皮開始微微顫動,嘴唇也輕輕哆嗦起來,正打算裝作剛甦醒的樣子。可衙役的手腳比她快得多,錢氏這邊嘴剛半張,話還沒出口,那衙役兜頭就是一瓢水潑下,把她嗆得咳個不停,話也堵在了嗓子眼兒裡。
那衙役面色冷峻,低聲喝道:“既已醒了,還不麻溜兒地到堂上回話,莫要讓縣令大人久等!”
錢氏渾身抖個不停,雙手緊緊揪著麻袋裹住要緊的地方,一步一挪地朝堂上蹭過去。衙役見她這般拖拖拉拉,不禁心頭火起,不耐煩地催道:“快著些!你要是還這般磨蹭,小心棍棒伺候你!”
錢氏在心裡叫屈不迭,暗自唸叨這哪裡是她不想走快,實在是渾身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