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晨霧未散的早晨,姜老爹早早起身,來到牲口棚,親暱地拍了拍騾小夥的腦袋,騾小夥像是知曉要出門,歡快地晃了晃腦袋,打了個響鼻。
不一會兒,姜老爹便趕著騾車,接上了姜里正和老薑頭。車上,是昨個傍晚剛從地裡收上來的新鮮蔬菜,三人坐在車上,一路晃晃悠悠地朝著縣城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三人的話題便圍繞著即將到來的祠堂祭祀展開。姜里正作為一村之長,憑著經驗說道:“這祭祀用的東西,可不能馬虎。三牲是少不了的,得挑那毛色鮮亮的雞、活蹦亂跳的魚,還有那膘肥體壯的豬肉。糕點也得準備些,像發糕、米糕,再就是酒和茶。”
姜老爹聽完,臉上露出豪爽的笑容,大手一揮,說道:“到了長安家鋪子,你就放開了拿,甭管多少錢,我出了!只要別漏了啥要緊東西就行。”
往年祭祀,都是各家各戶自己帶上一樣東西,供奉給祖宗,祭祀完了再各自拿回家去。至於香燭紙錢這些,全看各家自己的心意。
可今日不同,村子裡碰上了“如意受聖上賞”的大喜事,要開祠堂祭祖,這是頭一遭,大家都沒什麼經驗。
姜老爹這麼一說,姜里正心裡琢磨了一下,開口道:“行嘞,老哥!等祭祀完了,這些東西還是你拿回去,也算是你一番心意。”
三人結束了祭祀的話題,便開始談論起莊稼之事。談完莊稼,又回憶起年少的時光。果真是應了那句 “男人至死是少年”,這三個小老頭,說著說著就拌起嘴來。
三人到了小食鋪,把蔬菜卸了下來。這時,姜老爹才滿臉笑意地將如意受賞的事兒說給芳霏聽。一老一少相互說了些事後,姜老爹原本上揚的嘴角漸漸平了下來,芳霏心裡的愁緒也因得了好訊息沖淡了幾分。
姜老爹開口問道,語氣帶著些氣憤:“沈錦當真被放出來了?”
芳霏應道:“是啊,阿爺。昨日大伯下衙後就跟我確定了這事。馬同知簽了給沈錦的保證字據,還交了一千兩白銀贖罪。”
直到昨日與姜長盛交談,芳霏才頭一回知曉,在這個朝代,有些罪名只要不是死罪,或者沒造成特別嚴重的影響,交上相應的罰款,也就是買命錢,再有官員出面擔保,就能恢復自由身。
芳霏再次深切體會到,若想在此安穩度日,錢與權至關重要。錢財尚可憑自己雙手,一步步辛苦掙來;可這權勢,平頭百姓唯有透過科舉之路才能觸及。只可惜,自己身為女子,無法參加科舉。
昨日,她便與大伯談及此事,一方面,她鼓勵大伯在縣衙裡好好當差,幸而清平縣縣衙的官員皆是清正之人;另一方面,她琢磨著要對三位哥哥實行“雞娃”之策。
今日清平學院散學後,便要把姜家三兄弟叫來,將沈錦即將出獄一事細細剖析一番。
姜老爹聽了芳霏這些想法,點頭稱是,說道:“是該把家裡的難處說與你幾個哥哥聽聽,讀書固然要緊,可也不能讓他們一門心思只盯著書本上的東西,也得懂得人情世故才是。”
因為姜老爹還有其他事要辦,再次叮囑芳霏:“你可得注意著安全,要是遇到啥不好應付的事,咱就把鋪子關了回家去,平安才是頂要緊的。”
交代完後,姜老爹再次趕上騾車,帶著兩位老夥計,朝著二兒子的鋪子趕去。姜老爹坐在車轅上,一聲不吭,心裡琢磨著事。
坐在兩側的另外兩個老頭,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見老夥計沒了剛才的興致,年長些的老薑頭,便試探著問道:“兄弟,咋啦?”
姜老爹對這兩位同宗兄弟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下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老薑頭聽後,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破口大罵道:“呸!這姓馬的狗官,早些年做縣令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