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長興收拾乾淨地上的血跡,將尹守哲沾有血跡的衣裳也拿了出去。 尹守哲讓霍風取過來一件常服替自己穿上後,重又躺回到榻上。 尹任取過來一床被子給尹守哲蓋在身上。 尹守哲閉目躺著,“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今晚無事了,外間桌上的蠟燭不要滅,告訴外面守著的人,爺有重要的事情處理,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 “是,屬下遵命。”尹任和霍風退出了書房。 書房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一支蠟燭靜靜地散放著淡淡的光暈。 因為書房的門窗緊閉,沒有一絲風,那燭火甚至都沒有一絲的搖動。 凝固的空氣、微弱的燭火,直挺挺躺在榻上的尹守哲……一股詭異的氣氛瀰漫在寂靜的書房中。 尹守哲就那麼一動不動地仰面躺在榻上,兩眼放空,頭腦放空,不知道他在昏暗之中看著什麼?也不知他的腦子裡在想著什麼? 許久之後,大概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的時間太長了,酸了,才慢慢地將眼皮垂下來,閉上,兩行淚順著眼角滑落。 漸漸的,安神香大概是起了作用,尹守哲就在這一片死寂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霍風和尹任回到了尹任住的屋中,將蠟燭點上,二人在桌邊坐了下來。 好半晌,尹任嘆了口氣:“你說咱們今晚的行動還要不要……” 霍風抬頭打斷了尹任的問話:“今晚的行動……我已經自作主張取消了。” “那你……”尹任擔憂地看向霍風。 “我做主取消的,明日爺知道了,要怎麼責罰我,我都認,全部領受就是。 但是,我們的人沒剩幾個了,這幾個人無論如何要留下來才行。 我已經讓他們連夜離開京城了,等出去安定了、京城的風聲也徹底過了,再讓他們回來跟我聯絡。 至於眼下,要絕對靜默,不能再有半點動作。”霍風語氣堅定地說道。 尹任看著霍風,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你這樣做是對的。 這次爺也是太沖動了。衝動之下做事,有如今這個結果就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尹任端起茶喝了幾口,停頓了一瞬,接著說道:“其實,我也能理解爺如此衝動的原因—— 有著那樣的身世,又從十二歲開始就被賦予了一份成年人都難以承擔的重任,遠離家國來到這裡,每日裡苦心孤詣地為西兆的霸業潛伏運作。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過去了,可大曄卻還是絲毫不見衰敗之象。 承祺帝不乏忠誠的文臣武將扶保不說,而今又出了一個什麼小福星鳳珠郡主,才這麼小,就能一次次地挫敗爺的大計,爺急於除掉她的心情和意願也就不難理解了。 至於老家那邊兒……還不知道要怎麼責罵爺和咱們呢!如今木已成舟,也沒有辦法了。 看來不光是最近,就是往後幾年之內,我們都不能再輕易地有所行動了。” “唉!我們這樣認為,誰知道爺會不會……?”霍風開口滿是憂慮。 “我們儘可能地勸勸吧,這次衝動的結果擺在眼前,爺也該反思而後冷靜下來了。 終歸是十幾年過來了,再忍幾年又何妨?時機不到,天意不佑、人力難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畢竟他是主子。你這次擅作主張,不知爺知道後會怎麼處置你,你明日一早就去跟爺請罪吧。我想如今這個情形……估計爺也不會太重地處置你。 唉!我們做屬下的,難啊!哪怕知道主子的命令不妥也沒有辦法讓主子改變心意。”尹任無奈地搖搖頭。 尹任和霍風兩個人關在屋子裡說話。又過了兩炷香的時間,霍風才開門出來,回了自己的屋子。 勝義公府,松風苑內。 兩位白髮白鬚的老者在松風苑內的伴松亭中對坐對飲。 一輪明月懸掛在當空,月光映照下,地面鋪上了一片銀白,水中的月亮隨著水波微微顫動。 亭中的石桌上擺著有一壺酒、幾碟小菜和幾樣果品。 初春的夜晚還是很寒涼的,可這二位老人似乎根本就不會覺得寒冷一般。 鳳鳴二老就那麼悠然自得地在亭中對面而坐,淺酌慢飲,邊喝著酒,邊輕聲說著話。他們的周圍還有奇松怪石和小橋流水作陪襯,此情此景皆可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