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想著一邊說道,旁邊床上的劉步蟾和林永升及邱寶仁葉祖圭都在凝神聽著,因為傷員太多,軍醫院裡一時人滿為患,他們幾個官階較高的擠在了一間高階病房裡,孫綱急著整理他在海戰中發現的問題,以求亡羊補牢,他們幾個艦長也都深為贊同,畢竟,他們全都親身經歷了這場前所未有的激烈海戰,心裡的感受,不是幾句話能表達的。
“孫老弟,再加這麼一句,”劉步蟾說道,“我水師十餘年未添新船新炮,所有近來外洋新式船炮,一概烏有,戰前每有購艦換炮之議,皆不為朝中大人所重,而倭之船炮,皆系簇新,我水師官兵憑血肉之軀,仗鏽鈍之器,與之較生死與海上,故有‘致遠’拼死衝撞敵艦求同歸與盡,以換全軍捷利之舉,其行操奮揚勇烈,海天共泣,但亦事出無奈,唯望朝廷從此警醒,速添新艦,使我水師忠勇之士,不必再效此等壯舉,則國之幸也。”
孫綱想起了鄧世昌,不由得一陣黯然,向文書示意,就這樣寫上去。
全身裹著繃帶只露出一隻眼睛象個木乃伊的林永升嗡聲嗡氣地說道,“步蟾兄說的好!看那些朝中大臣們此番還有何話說。”
“只怕矛頭又都會指向中堂大人了,”孫綱嘆息了一聲,說道,“清談誤國者古以有之,非我大清一朝也,說你行不行也行,說不行行也不行,全憑一張利嘴,事後諸葛亮,想讓他們改口,難哪!”
即使到了後世,這種人不也是大有人在嗎?
“‘‘‘‘‘‘海戰不同於陸戰,陸戰失利尚可以退為進,擇機再戰,而大海茫茫,無路可退,一瞬間之勝負,決百十年之國運。我海軍現已落後泰西諸國及日本多年,如不趁此劇變之時,奮起直追,恐他日海疆搖動,烽煙四起,悔之無及矣。”孫綱說完,文書將寫好的文稿拿給他看,他從頭倒尾看了一遍,很是滿意,文書躬身退下,孫綱這才發現屋子裡靜悄悄的,艦長們都在看著他。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劉某受教了。”劉步蟾正色對孫綱說道,“此戰非孫老弟一言提醒,我全軍當陷於絕境,老弟投彈救命之恩,劉某此生不敢或忘。今聞老弟發聵之言,劉某再不敢以書生相待。”
孫綱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葉祖圭問道,“是不是和陣形有關?他孃的日本人!”他雙肩及胸全都包得嚴嚴實實,鬍子眉毛也燒沒了,一說話就牽動傷口,弄得呲牙咧嘴的極是難看。
海戰中“靖遠”和“來遠”的火勢最烈,連鋼樑鐵架都被燒彎了,葉祖圭和邱寶仁都險些沒被燒死,邱寶仁的腦袋被纏得象個爛西瓜,說不出話來,聽了葉祖圭的話,他在那裡“唔唔”直叫,算是發表了意見。
劉步蟾講了當時的經過,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我們勝得其實是很僥倖的。”林永升苦笑道,
“只要吸取了這次的教訓,我們以後想不贏都困難。”孫綱堅定地說道,他望著一屋子的傷號,突然發現大家的眼神全都變得怪怪的,劉步蟾一個勁地衝他使眼色,他有些茫然地看著劉步蟾,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打擾了參議大人的演講,不好意思呵。”身後一個熟悉甜美的聲音說道,孫綱嚇了一跳,知道是誰了。
他猛地轉身,馬玥笑盈盈地站在那裡看著他,手裡捧了一大盤蘋果,她的身後,是方伯謙。
“看上去精神頭還很足哪,應無大礙。”馬玥一本正經地對方伯謙點了點頭,把盤子放到桌子上,上下地打量著孫綱。
劉步蟾看見方伯謙進來,臉色陰鬱了下來,但礙於有女士在場,沒有立刻發作。
“你怎麼來了?”孫綱對她出現在了這裡確實很吃驚,海戰才過去幾天,她就知道訊息趕過來了,這也太快了吧?
馬玥望著他的目光變得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