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們的基本功無非就那麼幾個:勘查現場、尋找物證、觀察嫌疑人、發現對話中的邏輯破綻,以及分析檔案材料,所以,溪香舍的成員們很快就透過分析電腦中的資料,發現了令人感到可怖的真相:“健康更新工程”的所需器官,大部分來自於和黃臉女人一家相類似的邊緣人群,還有一些竟來自於乞丐、盲流甚至智障人群……
“在王雪芽的辦公室裡,發現了極其重要的檔案,表明逐高公司的總裁錢承從一開始就反對開展這個專案,後來雖然勉強同意,但依然在內部會議上強調要‘嚴格監管、依法經營’——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被該專案的倡導者王雪芽加害的。”劉思緲已經瞭解到王雪芽和蕾蓉是故交,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平靜,毫無波瀾,才繼續說下去:“馬笑中給我念了幾個供體的名字,我核對了一下資訊,發現竟然就是最近失蹤的幾個流動人口。剛才我已經協調市局刑警隊,派出大量警力,逮捕王雪芽等涉案人。”
昏暗的樓道里,聽完這一切的蕾蓉,面如死灰,很久,她才低聲說:“有個問題,我搞不懂。”
劉思緲靜靜地等著她提問。
“器官移植手術非常危險,有些器官的摘取,必然是以供體的死亡為前提的,那麼,他們打算怎樣殺死供體?毒殺?不可能,毒液會損害用來移植的臟器,勒殺?刺殺?溺水?流動人口的死亡,也要法醫屍檢後開死亡證明書的啊,這幾個殺人方法,哪個也逃不過法醫的眼睛……難不成他們想把屍體直接拉去掩埋?一個可以,兩個可以,多了還能瞞住嗎?一旦被發現該怎麼辦?這麼大的一個‘工程’,不可能永遠不見太陽啊——”
“所以就要讓那些供體‘正常死亡’。”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蕾蓉回首一看,是呼延雲。
“正常死亡?”蕾蓉困惑不已。
“我不是說真的正常死亡,我是說用一種法醫永遠檢查不出的手段殺死供體,而看上去供體像是自然死亡的,這樣一來,每一個死亡的供體都能得到一張合法的死亡證明書。”
蕾蓉搖搖頭:“哪裡會有法醫永遠檢查不出的殺人手段?!”
呼延雲用手一指第一解剖室:“那裡面的死者,死因你查清了嗎?”
蕾蓉頓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只要逐高公司利用斷死師殺死錢承的方法來殺人,那麼就是有再多的供體斃命,也只能被法醫鑑定為“自發性氣胸”導致的自然死亡。
她轉過身,踉踉蹌蹌地走回了第一解剖室。
“蕾蓉姐,你……你沒事吧?”看著她的樣子,一直等待著的唐小糖有點擔心。
“時間不多了……”她低聲嘀咕了一句,唐小糖和高大倫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蕾蓉不願向他們解釋自己內心的憂憤,她盯著解剖臺上錢承的屍體,尖銳的目光像無數根探針一般,刺入他的每一個毛孔……多年來學習和實踐中掌握的所有法醫學知識,集中到大腦的核心,然後用全部力量將它們迅速排列組合成最強的螺旋CT,一毫米一毫米地掃描著這個人的真實死因。
抖動了一下,眼前有些模糊。
怎麼搞的?
她生氣地輕輕晃了一下腦袋,繼續觀察屍體。
又一次抖動,原本高度聚焦的目光,剎那間散碎得不可收拾。從被綁架到現在,一直高度緊張的精神和無法休息的身體,終於在這最需要專注的時刻,開始摧毀她的專注……
大腦越來越沉重,螺旋CT的掃描成了夢遊一般的散光,於是一些記憶的碎片接連出現在了視網膜上,取代了現實的映照:姥姥那張慈祥得像烤麵包似的圓臉蛋,大槐樹的樹冠向街心探出,灑滿陽光的衚衕,牆頭的殘磚,屋頂的碎瓦,還有在磚瓦上隨風飄揚的衰草……望著站在衚衕口的姥姥,手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