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忘了，他是一把刀，也只該是把刀。

是他的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這些年來的生活與前相較，無異於地獄與雲端般的宵壤。可她和他不一樣，他是泥潭裡顛沛求生的野草，而她是雲空的星。他們本就不屬一個世界，偶然邂遇，也終有一天必會離去，他本不該眷戀。

可是他卻無法自控，明知這樣是錯，卻還是甘之如飴‐‐哪怕是最後一刻，哪怕就這麼遠遠的……

那個溫雅似玉的男子，身份成謎，如潭難測，每每探涉，總能感到他隱在表面背後的秘不可測。他萬分不喜，可無奈，她卻對他深信不疑，他只能遷就。可若是他圖謀叵測‐‐

他力量微薄，但總還有一刀相持。如若至此，粉身碎骨，也總夠同他兩相俱焚，菹醢此生。

他發誓。

這也是他，唯一可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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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素在燈火通明的華殿內除去一身華麗厚重的宮衫，輕動了動頸脊，舒緩了些許疲倦。許久又取下了木桁上雪白的錦衫，重新層層套疊著身。

裙擺很長，團集堆疊在地上，彷彿鋪落的一層厚雪。將一層層的輕紗緞衽整理完好，她反身去扣腰封的封帶，可過長的袖擺成了最大的阻礙，封帶越繞越亂，最終乾脆拗成了一團。

焦急間有腳步聲穿過錦幛，淡定而沉穩。室內的燈光忽然黯了黯，似乎滅了半室的燭火。

猝然聽見步聲，慕容素沒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言道：&ldo;如笑，快來幫我一下！&rdo;

身後的人頓了一頓。

一隻手自她手中接過凌亂了的束帶，指尖微挑，將冗成一團的封帶整理好。

&ldo;謝謝。&rdo;她輕一莞爾，挽著裙擺行至鏡前，解落高挽的髮髻。平滑的銅鏡映出一個清麗鍾靈的女子，以及‐‐一個陌生模糊的黛色身影。

慕容素駭然變色，猛地回過頭去‐‐

&ldo;你‐‐是誰？&rdo;

作者有話要說：

宴無好宴，有宴就要搞事情

猜猜看，是誰要搞事情嘍

第24章 宴刺

那是一個陌生的青年。

黛衣華服，面板微黑，形貌英朗，瞳目中似是隱著一抹不可言說的銳色。他似笑非笑，一雙銳眸半眯著盯著她，一種說不透的感覺。

&ldo;定國公主？&rdo;少頃，他綻出微笑，瞳眸湧動著極近才能窺見的晶芒。

慕容素完全怔住了，腦中一片茫然，望了許久，依舊無法辨識此是何人。視線微向下滑，目光掠過他那一雙僅在北地才會著的厚底靸履，心頭忽然閃過一個可能。

代國太子‐‐拓跋冶。

&ldo;沒想到定國公主竟能識得本宮。&rdo;輕鬆從她的神色裡探出心臆，拓跋冶漫聲一笑，&ldo;可謂三生有幸。&rdo;

&ldo;你……怎麼進來的？&rdo;慕容素玉容微白，眼神輕偏，竟驚異地發現殿口並沒有人，原守在殿外的如歌如笑不知所蹤。她下意識地去按袖口，卻猛地想起自己剛換過了衣裳。

&ldo;公主可是尋這個？&rdo;一把淺金短劍出現在眼前，卻被握在拓跋冶的手裡。

她猛地劈手奪過劍，橫劍當胸，&ldo;你可知私闖禁內，該當何罪？代國太子又如何？別忘了，你現在可是身處我大燕國！&rdo;

&ldo;公主就這麼恨本宮嗎？&rdo;拓跋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