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月廿五,君王壽辰,天下同興。
夜幕初降,中庭亮如白晝,籠罩著華宮中燈火輝煌的奢靡夜宴。
無數宮燈綿延綻放,宛若星海絢爛鋪陳。
百張筵席一字排開,高朋滿座,衣袂連綿。精緻的琉璃盤盞中盛放著各式珍餚佳酒,場中歌舞昇平,聲樂柔靡。整個燕宮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熱絡和煦的繁榮景象。
作為大燕的定國公主,慕容素必然出席。她一改往日的輕衣素顏,著了一襲華貴綺麗的桃紅色宮裝,玉顏輕施脂粉,明眸秋波,額間輕綴一點硃色花鈿。坐於金冠華服的慕容念身側,含笑酬待各國來使,尤為引人注目。
酒過三巡,樂至酣處。恰至此時,天空竟應景般飄下了些許輕雪。碎小的晶瑩映著絢麗流光的華燈,竟輝映成一幕奇異的景象。各國來使一一上賀,贊祝著大燕繁榮昌盛。慕容念悅顏回禮,以示兩國交好。
輪至代國太子拓跋冶慶賀時,宴場卻默默靜了。
和親的流聞散傳廣博,在座的來者無一不曉。此刻當眾交鋒,自然惹人留目。眾人頻頻投目心態各異,宛如在觀望一場好戲的前奏。
然而‐‐最終卻什麼也沒發生。
拓跋冶行至場中,以來使之名行拜大禮,口唸賀辭,與他國的致辭千篇一律。最後他奉呈壽禮,竟是一張完整的虎皮。虎皮毛色純正棕良,觸手優柔鬆軟。可大燕踞於中南,四季如暮春和暖。無疑‐‐是件失敗的禮物。
無視四遭各色的眼光,拓跋冶淡定回席。落座不過片刻,又以內解為由離去。
眾人訕訕收回視線,重新投至這靡麗的晚宴。無意中的向上輕瞥,帝王的身側竟已然空了,那個容顏秀美的公主,已不知何時悄然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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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了宴場的歡歌笑語,獨自一人行至空無一人的花苑坐下,默默望著微雪夜境。空氣清新,聞之如霜雪般鮮爽,異常清美鮮逸。
&ldo;有宴不至,夜來賞花?&rdo;
身側的方向不久就傳來了一個散漫的輕響,談笑風生,跟著腳步娓娓而來,&ldo;可惜季冬群芳凋零,負了公主的美意。&rdo;
那聲音的主人總是這般半分微謔,半分調侃。慕容素回眸掃了他一眼,吐息間有隱隱的霧氣,&ldo;你來幹什麼?&rdo;
&ldo;來看看你。&rdo;李復瑾淡然輕哂,脫手送去一個小小的手爐,&ldo;怎麼樣?&rdo;
&ldo;累死了。&rdo;香爐傳出徐徐暖熱的溫度,她動了動坐得發酸的背脊,隨手扯開繁複的宮紗披帛。
&ldo;你不是最喜歡熱鬧?&rdo;他並不意外,含笑看著她。
&ldo;我喜歡的是不必拘謹的熱鬧。&rdo;慕容素嘆息,眉目十分宛然,&ldo;哪像這些……&rdo;
宮苑無燈,僅有夜空輕懸的一輪皓月。皎輝淡灑,映出她皓齒如玉,輕脂淡染,身影如煙緲淡。完全不似平日的素容,美得不似真切。
李復瑾淡淡地望,良久微笑,&ldo;你可真不像個公主。&rdo;
更迥異於普通的女子。
行事大膽跳脫,性子頗利,偏偏還習得一身絕佳的舞技……真像一道謎題,初始乍望簡單無比,卻藏匿如深,完全觸不到底處。
&ldo;公主應該什麼樣?&rdo;她揚了揚眉,頗有興致的問。
&ldo;處事謙和,端莊斂禮,淑貴自持。&rdo;
毫不猶豫地吐出幾行標準,果然聽得她蹙了眉,&ldo;公主就得做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