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毀慢悠悠地走進平原,勝似閒庭漫步。
天很亮,卻沒有太陽,不知從何處灑下的光芒照耀著一片荒涼。無處不在的光芒便如醫院中的無影燈,將所有東西的影子壓成小小一團,讓其蜷縮於主人的腳邊。
易雪走在慾望平原上,彷彿走了一年,又彷彿剛剛起步。心域中是不存在時間這種東西的。易雪以遠方的一棵樹為目標走著,身後的邊界線早已不見,樹的距離卻彷彿從沒變過。初入平原的人或許會因此迷惑,但易雪知道這是正常現象,這是為了給那些怯懦的人一個好好思考的機會,考慮自己究竟該不該闖入這裡。
“差不多該到了吧。”就在易雪心中產生這個念頭時,一棵大樹毫無徵兆地猛然出現在易雪面前。在高聳入天的大樹之下,易雪就像是蟲蟻一般渺小。易雪本來沒空去細細觀賞這棵樹,不過樹幹上的抓痕引起了她的注意。
仔細看去,乾枯的樹皮上滿是抓痕,有些像是人手抓出來的,有些像是不知名的動物造成。這些抓痕最少也已經存在了幾個月。易雪輕輕撫摸著無數抓痕中的一道,她的手和抓痕嚴絲合縫,這抓痕便是她所造成的。
“想不到,居然回到了這裡……”易雪輕嘆一氣,轉身向荒原深處走去。越過這棵樹,便正式進入了慾望平原。
一群大大小小的眼球馬上圍住了易雪,其中最小的眼球和蘋果差不多大,最大的眼球直徑足有一米。這群眼球飄浮在半空,以易雪為中心圍成一個五米的圈。眼白處佈滿裂紋般的血絲,大大小小的瞳仁中映著易雪的影子。它們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盯著易雪,她走到哪裡,它們便跟到哪裡。
它們便是荒原的居民——心獸。
它們不會思考,生存便是它們的本能,它們只會依靠本能來行動,因為它們本身就是本能和情緒的產物。某個深夜中,對黑暗中畸形影子的一絲害怕,便會產生一頭“恐懼”。對別人擁有的東西的羨慕,便會產生一頭“嫉妒”。主意識最輕微的情緒波動,便會在慾望平原中產生一頭心獸。情緒越強,心獸的實力就越強。一些特殊的情緒還會產生一些特殊的心獸。
已經很難分清,究竟是情緒產生了心獸,還是心獸影響了情緒。
易雪絲毫不理會這些如影隨形的怪物,自顧自地走著。這些不過是心獸中的低等生物——“恐懼”,她非常清楚它們的習性,她也曾是荒原中的住民。“恐懼”外表可怕,本身卻很膽小,只知道依靠數量優勢圍困住獵物。不過它們很有耐心,為了捕食,上千頭“恐懼”可以在獵物身邊圍到永恆——因為心域中完全沒有時間概念。一旦獵物露出疲態,一瞬間就會被“恐懼”們撕碎。
越強的獵物,吸引來的“恐懼”便越多。這些“恐懼”們總能把數量維持在戰鬥力最強,而每頭所能分到的食物最多的狀態。一開始只有一小群,接著零星飛來幾十只。很快,一小群一小群的“恐懼”聚過來。最後,“恐懼”如潮水般湧來。不出五分鐘,方圓數百公里的上萬只“恐懼”全聚集在一起,凝視著易雪。它們是頭一次遇上如此級別的獵物。
天空中,密佈著眼球,彷彿是上天睜開了他所有的眼睛。黑壓壓的一片,幾乎看不見藍天。易雪依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向前走著。這時,千萬不能讓這些注視她的眼球發現一丁點兒的害怕,“恐懼”對這種情緒是很敏感的。
遠遠望去,聚在一起的眼球就像是巨大而畸形的生物,吞噬了易雪。換個角度來說,有這麼多“恐懼”環繞在身邊,易雪反而能安全不少,就連最殘暴的心獸也不能直面這麼多的“恐懼”。不過,這麼多也太過礙事了。
有如此之多的同類撐腰,幾頭“恐懼”肆無忌憚地貼近易雪,易雪不動聲色地任由它們用乾燥的眼白在自己身上摩擦。附近的幾頭“恐懼”見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