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四年,春意遲遲未至,而春雨卻悄無聲息地降臨,一場春雨一場寒。
細雨如絲,街道上,一位身著月牙色長袍的少年款款走來,他擎著一把絳紅色的竹傘,長袍上繡著細密的花紋。
少年的面龐上沒有一絲笑意,大雨成了他的幕布,他撐著傘,宛如從畫卷中走出的仙人,身上散發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寒意,讓人望而卻步。
街邊有一家麵攤,熱氣騰騰,香氣四溢。一個孱弱的女孩在鍋灶旁,藉著灶爐的暖氣驅趕著身上的寒意。她看見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年,似乎看見了世間的最美好的事物,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著他。
二月紅收了傘,放在一旁,雨水順著傘身滴落在地上。他搓了搓手,找了個位置坐下,輕聲道:“丫頭,來一碗麵。”
平日裡,他是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只是今日異常無趣。師傅讓他們練習的基本功他早已練得爐火純青,而那些師兄弟早已去其他地方閒逛。
或許因為這個小攤的乾淨,或許因為灶爐旁冒著的熱氣,他突然想吃一碗麵。
灶爐旁的丫頭,年齡不大,只是有點傻,依舊盯著他不放。他抬頭,眼中滿是不耐煩。
丫頭這才反應過來,忙轉身忙碌著。她疑惑地盯著鍋中的麵湯,剛才她聽到那個大哥哥叫她的名字——丫頭!
煮一碗麵,並不費多少功夫。丫頭小心翼翼地端著面,擺在桌子上,手捏著衣角,莫名的緊張。
面放在桌上的那一瞬間,二月紅抬頭,看到了那雙像小鹿一樣的眼睛。“哥,好吃嗎?”丫頭問。
他認真地吃了一口面,果然很好吃,讓他的胃暖暖的,他稱讚道:“面不錯。”
“啊!”丫頭有點慌亂,她沒有想到他會誇自己的做的面好吃,臉蹭的漲紅,就連耳朵也染上了一層緋紅。丫頭像做錯事一般,膽怯地瞄了他一眼。她心想,他還好沒有抬頭,沒有看見自己的糗樣。
二月紅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撐起紅色的傘,好聽的聲音在丫頭耳畔響起,“不用找了。”
那天還是下著濛濛雨,丫頭的眼睛一直看著二月紅的背影,直到那抹豔色消失在街道。
那是丫頭第一次見二月紅。
麵攤對面是個戲園子,叫湘香堂,通常那裡都是人來人往。丫頭這幾天一直盯著那裡瞧,沒有見到那個少年。以前她怎麼從沒發現,那裡面有那麼好看的大哥哥。阿爹見丫頭一直髮呆,上前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丫頭在看什麼呢?”
丫頭揉了揉腦門,扁著嘴,指著戲園子,“阿爹,我那天見到一個很好看的大哥哥,就是從那裡走出來的。”
阿爹看著自家的丫頭,笑得嘴都合不攏,“那你看到的大哥哥是怎麼個好看?”
丫頭歪著腦袋,想都沒有想,清晰的開口:“他穿著很好看的衣服,手中還拿著一把紅色的傘。”
阿爹準備再逗一逗丫頭,不過麵攤來人了,他忙著招呼客人,就忘記了。他的丫頭長大了,都知道好看不好看。
人越來越多,丫頭看著忙碌的阿爹,不再胡思亂想,幫忙收拾桌子,在灶臺旁洗碗。她記起來了,那天她是第一次煮麵,“阿爹,丫頭煮的面也好吃。”
阿爹看著旁邊洗碗的小人,發出暢快的笑聲,“阿爹知道丫頭厲害,不過有阿爹在,丫頭在一旁看著就好。”
丫頭覺得最近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麼。她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那個大哥哥了,他不是說自己煮的面好吃,可怎麼就不來了。她託著腮幫子,坐在灶臺上發呆。
阿爹順手把桌上的碗收起來,看到有一人走過來,忙放下手中的碗,“二爺,您怎麼來了?”阿爹在這裡擺攤有些年頭了,雖然沒有進戲園子中看過戲,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