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應該會趁機取笑我才對。
我緊了緊握著他的手,他真的不對勁啊!
他衝我笑了下,那笑也不是平時他所有的那樣,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後以背對我的姿勢說:“明天去請假,我們要回家一週。”
“家裡有事嗎?”隱約中能猜測到是家裡出事了。
重影他僵直著背站著,靜默了幾分鐘,他才開口說話,只是那聲音卻抑制不住地哽咽:“宛晴她……”又停頓了幾秒,他轉換話題說,“我先去洗澡。”
浴室門在他身後關上,一會兒便傳來淋浴的聲音,“唰唰唰”的聲音遮蓋了一切,可是我知道他剛才未盡的話是什麼——
宛晴,她死了。
………
悄悄開啟浴室的門,透過瀰漫的霧氣,可以清晰地看見顧重影光/裸背影,緊繃的線條被熱水擊打著,可他沒有絲毫反應,只昂著首,將臉藏在舉起的雙手間。
他這幅模樣教我心酸,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才會將悲傷沉浸著,只是未到傷心處,所以他才會趁著酒醉或是藉著水的掩蓋去讓那股傷痛流瀉出來。
我走進浴室內,向他走進,他至始至終沒有轉過身,正好叫我可以從背後抱住他。燙人的熱水打在身上,像是要活生生燙下一層皮,可是他不走的話,我也不要。他難過,我想陪著他難過,他悲傷,我也陪著他,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想一直陪著。
“出去,乖。”他軟下聲音道,只是熱水將他的聲音打碎得不成音。
我將腦袋抵在他背上,輕微搖了搖。
我能感覺他深呼吸了幾口,才回轉身來摟著我,將我帶出悶熱充滿水汽的浴室。之後他擦乾身體,便摟著我倒床上睡去。
即使已從熱燙的水下離開許久,他的面板仍舊通紅得嚇人,真像脫下了一層皮的那種紅色,讓人看著就替他疼。
不敢太靠近他,怕接觸到他會刺激他敏感的肌膚,可我微微一鬆手,他就立刻更收緊了力道,他根本沒有睡著。其實可以從他緊皺的眉頭看出,而且我也知道他在自責,他這麼對待自己,寧願讓自己燙傷也不願離開,就是想懲罰自己。
前一世的他也是如此,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叫我出去。然而我到達約定的酒吧時,他已醉得意識不清,他從來喝酒都很有分寸,一過某個界點便死活不再飲半點,只是那時的他還是一瓶接一瓶的灌著,像是真有千杯不醉的海量,可他的嘴巴跟機關槍掃射似的說個不停,卻教明眼人一眼看出他醉得不輕,也是如此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宛晴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們交往了很久,可那男人卻是個腳踏不知幾條船的賤/人,宛晴發現後,跟他說分手,可又後悔了。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最後要自殺,為了那種男人斷送自己的一生,她是太傻還是太蠢?
我不想探究這個問題,我想說重影這麼內疚,覺得自己該揹負絕大多的責任,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是他介紹的,而是宛晴曾在臨死前打過電話給他。我從他亂七八糟的話中猜測出,應該是宛晴一直鬧著要自殺,然後他罵了她,隨之而來的便是宛晴的死。
重影認為如果他在那時候用心去勸她,而不是恨她不爭氣的去罵她,那樣或許宛晴的結局不會如此。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揹負到自己身上,也是因為他們一家人都很疼宛晴吧,才會被這點錯糾纏。
沒有人會怪他,這點我相信。
所以我希望他能早點放下,別將痛楚放在心裡,好歹讓我分擔一下。
“他們不會怪你。”我說,輕輕地將唇印上他的額頭,“我在這兒。”
三十九 生或死,都是我們所預料不到的(2)
我們參加了宛晴的葬禮。
遺像上的宛晴巧笑倩兮,臉上的笑容就如同含苞待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