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了再一次的搬家。
這一次搬家,與以往毫無二致,所有家當,一件也沒有帶走,全部留給對手。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父親果然沒有丟下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隨同他一起南下的,還有新野和襄陽的十多萬民眾。
在當陽長坂坡那裡,母親和小娘,以及自己,終於還是被父親搞丟了。
每次想起長坂坡,在張飛叔父的心裡,可能是一聲斷喝,長坂溪水倒流的壯舉;在趙雲叔父的心裡,可能是一杆亮銀槍,泛起千萬朵飄雪梨花,於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而在劉禪的心裡,只有恐懼,沒有其他。
當時,劉禪跟隨著母親,被裹挾在流民之中,慌不擇路,也無方向,只知道順著人流到處亂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而跑,向哪裡跑,也不知道跑到哪裡才是終點。
也許,當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就是終點吧。
終點,是新生活的開始,還是人生的結束,誰知道呢。
也幸虧是人多,曹軍即便想殺也殺不過來,於是,他們便撿穿軍服的殺,流民,自然不在人家的眼裡,所以,才給了趙子龍孤身救幼主的機會。
趙雲叔叔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被母親抱在襁褓中,為了讓自己能夠活著見到父親,母親毅然決然地跳進一個枯井中,逼迫趙雲帶自己離開,去尋找父親。
母親臨死前,附在小劉禪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不是愛與不捨,不是牽掛悲傷,卻是一句:“兒啊,孃親終於再也不用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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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多年過去了,劉禪都不能忘卻。
不能忘記,但卻不敢想。
一想到母親最大的祈願,竟然是不再想搬家了,就覺得這人世間,真的,很不值得。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啊,此言不虛。
自從跟隨父親之後,母親幾乎沒有過上一天的安心日子。
父親是大英雄不假,但父親的不顧家,更是事實。
就連睡覺,母親都不知道是否會在半夜裡起來亡命,下一次睡在哪裡,是一座山包上,一片叢林裡,還是在馬車之上,還是在敵軍營帳……
不知道。
父親總是很忙。
有母親的日子裡,父親的事業一直沒有起色,而母親去世後,父親的事業卻蒸蒸日上,很快就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每次想起這些,劉禪都覺得這是一種黑色幽默。
好不容易在荊州安頓下來,可以安安靜靜地吃頓飽飯了,父親又去了益州,說是去幫另外一個伯父搶地盤。
荊州原來那個伯父已經去世了,怎地又出來一個新的伯父?
如果這個伯父再去世了,我們的下一個伯父,在哪裡呢?
還好,父親這次是去幫邀請他進益州的那個伯父搬家了。
然後,我們搬遷到了益州。
這是父親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帶著資產的搬家。
而且,也是最後一次搬家。
從此,我們算是過上了真正有“家”的生活。
父親成了皇帝,劉禪成了太子。
成了皇帝的父親,更忙。
父親總說天下重任在肩,男人豈可安睡。
所以,要奮鬥。
父親還說,益州之外的人民,還處於偽政權的壓榨之下,生不如死,需要我們去拯救。
父親做了一個男人能做的所有事情。
劉禪能做的卻不多,就扮演好一個太子即可,安安靜靜悄無聲息地活著,不搞事,不生事,等著把父親熬死了,自己當皇帝。
儘管心裡不願意,偉大如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