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做甚?」林泓岔開了話題。
「去那姑娘來的雪山裡看看。」
今日是這雪山裡最近難得的一個朗天,沒有肆虐的風雪,空氣冷冽清朗。
兩人朝著昨日女子腳印指引的方向走去。
雪原皚皚又茫茫。
兩個黑色的點朝著蒼茫更深處走去。
林泓在寒風中扯緊了裘衣,一腳深一腳淺朝坡上走去,走得有些費力,「這姑娘也挺厲害,路如此難走,她卻走了這麼遠,你說——」
「艹……」林泓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堪堪穩住。
萬古川走在前面,聽到動靜回身看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走。
林泓一懵,這力道很大,卻不至於拉疼他,他走起來一下就輕鬆了。
手心的溫暖從手腕燙到心上去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說什麼?」萬古川認真看路,只給了他一個堅實的背影。
「什麼?」
「你剛才說的。」
「啊……我……」林泓神智不清了,「我忘了我要說什麼了……」
「……」
他的注意力老是要落到自己被抓著的手腕上。以前也沒少被拉過啊……
「說…說……雪為何是白的?」
「……」
「啊不是!雪為何這麼大?」
「……因為冷。」
「……」林泓想鑽進雪裡,我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還是自己走吧。」林泓微微掙了掙。
萬古川遲疑了一下,「好。」
他鬆開了手。
寒冷瞬間把手腕的溫熱舔盡。
林泓把手藏進裘衣裡。
「我想起我要說什麼了!」林泓可以思考了。
「我在想,是何緣故讓這個姑娘頂著艱難從雪山裡出來?到一個不歡迎她的村落?」
「而且你回想,她是清晨到的,也就是說她夜裡還在雪山裡行走。還穿得那麼單薄,她真的能在凍死之前到達村落嗎?」
「而且她看上去很難過……會是什麼事呢?」林泓想著,「這和雪崩有什麼關係嗎?」
以目前的線索,萬古川不能解答他的疑惑。
而這窺知全貌的亙古雪山卻保持緘默,無言相送。
遠方吞沒在灰色的天幕裡。
天地蒼茫,白雪和裸露的黑巖交織成聊無生機的絕望,悲壯如同戰士臨死唱響的忠國之聲,相比之下,一首王朝末年的《後庭花》也悽美得太軟太無力。
兩人在這雪山裡晃悠到了日中也沒能找到可居住人的地方,中間林泓就啃了一個凍冷的饅頭,有些棘手。
「她不會幕天席地吧……」林泓手凍得要沒知覺了,整張臉都要藏進衣領裡了。睫毛上結了白色的冰,隨他眨眼扇動著。
萬古川看了他一眼,「不清楚。」
「或者說……她根本不是從山裡來的,她可能是從山下來的?是繞了路才從那個方向進村裡的?」林泓看向他。
萬古川皺了皺眉。
「她來做什麼?」林泓突然想起一事來,「史奶奶和她下山會不會有危險?」
「我們快回去吧!」林泓越想越跟真的似的,急死了。
萬古川回望了一眼蒼白的雪山深處。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兩人剛剛轉身,一聲尖叫聲就從山裡炸開了。
這聲音絕望又憤怒,像是野獸臨死的嘶吼。
是一個女人的尖叫。
兩人轉頭看向山裡。
尖叫聲之後,隨即而來的是山中「轟轟」的巨響!
越聽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