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弓弦的手指凍成彎曲的弧度,眼睛卻依舊鎖定著目標,伺機而動。
鐵甲磨破面板,巨仞劈開甲冑,血順著甲片的縫隙蜿蜒了滿身,在風雪裡凍得發硬,動作稍有遲疑,便被夾攻的敵人一刀劈在脖側,鮮血噴湧。
萬古川已經三天兩夜沒有閤眼了,他數不清手頭掄動的畫戟撞倒了多少人、劈碎了幾多頭骨。
他所到之處,慘叫刺耳,無人生還。
他像是戰場的漩渦。
手臂發麻,頭昏腦漲,傷口粘合又撕裂。
他不能睡,不能退,他的戰士們都在望著他,好像只要他不倒,這一戰就必勝。
他睡得並不安穩,朦朧間,抓住了探向他額頭的手。又一隻手伸來握住他的手,比那冰冷沉重的畫戟溫暖柔軟,額頭傳來微涼的觸感。
「好好休息。」青年人清朗的聲音在蠱惑他。
萬古川腦海里的嘶吼和鮮血都遠去了……
林泓坐在萬古川身旁。昏黃的燭光在又小又破的屋子裡搖曳。
他手裡拿著萬古川的胸甲,上面布滿深深淺淺的劃痕。
他難以想像,那得有多少人圍著萬古川,用長刀架住他,在他乏力的間隙,趁亂砍進鐵甲縫隙,皮開肉綻。
林泓側目看向躺在身側的人。
好得很,苦肉計強得很。他現在心疼得要死,哪裡還氣得起來。
他把鐵甲放到一旁的案几上,在萬古川身側躺下,動作很輕,唯恐驚動了他。
「醒了就喝藥。」林泓道。
萬古川盯著天花板的目光看向了他。
林泓身邊還站在一個瘦小面善的老嫗,滿臉皺紋,表情很擔憂,「把這藥喝了吧孩子,哎呀,昨晚上你燒得不輕呢,多虧了這藥,再喝點哈。」
萬古川醒來都是第二天下午了。
昨日林泓連背帶拖地把萬古川帶進了村子裡,來了不少村民焦急問候,裡面要數劉嬤嬤最為熱心,二話不說就讓林泓把萬古川帶到她家裡去。
還幫著林泓給萬古川上藥、熬藥,準備熱食。
「嬤嬤您別擔心,這裡交給我,我來就好。」林泓對劉嬤嬤溫和道。
「誒誒!那我去看看粥煮好了沒。」劉嬤嬤拍了拍林泓,就出去了。
萬古川慢吞吞坐了起來。被子滑落。他的衣服粘滿了血跡被劉嬤嬤拿去洗了,只能裸著上半身, 肩膀敷了傷藥,包著紗布。
萬古川穿著衣服看起來修長勁瘦的,脫了衣服卻精壯結實,肌肉線條流暢直到腰際,一動一抬手都牽連著肌肉的運動,張力十足,充滿力量。
昨夜給他換藥的時候,林泓已經上下其手過了,他現在一點都不讒……才怪。
林泓移開目光,專注到自己手裡的藥碗裡,用湯匙攪著,熱氣騰騰。
萬古川伸手接過藥碗,碰到了林泓的指尖。
林泓垂下手,大拇指抹過指尖,在他身旁坐下,「你那邊什麼情況?」
「戰場上。」萬古川看了一眼藥碗,也不用湯匙直接對碗吹。
林泓盯著他喝藥時滾動的喉結,直到他喝完才問道:「怎麼傷了?」
萬古川把空藥碗放在桌上,「沒留神。」
「……」就不能多說點嗎……
林泓伸手抓起了一旁的衣服扔給他。
這衣服也是黑的,但不是萬古川穿來的那件,料子相對更粗糙。萬古川穿來大小還行就是短了點。
等他把衣服穿好,劉嬤嬤正好端了盤子進來,看著萬古川笑得溫和,「衣服是我兒子的,湊合湊合吧。」
「嬤嬤,怎麼不見您兒子?」林泓幫著她把盤子裡的三碗清粥端出來放在桌上。他也清醒著待了一天了,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