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人的尖叫聲導致了雪崩。」萬古川道。
既然是虛相再現,那再往深處也不可能找到那個尖叫的女人了,所以他們決定回去了。
折返的路上下起了小雪。
長路漫漫。
寒風肆虐衝撞呼嘯而過,掀起漫天雪沫在空中撕扯迴旋,要嘲弄這天宮貶謫的來客,聖潔和塵墜亡。
凜冬運筆作畫,只一筆巖彩的蛤白要從卷首運到卷尾,天地一色。
枯樹在遠方站成一個個肅殺的孤影,身後臥著洪荒之初的莽莽。
此處已達九霄,山外更無山。
行至日跌,遠望可以瞥見那座村落。
風雪在這裡簇擁,山崖下的村落遺世獨立。
但世俗倫理的悲歌未曾放過它……
村落在望,但真正走過去卻費了些時間。
雪山裡的夜來得很早,待回去時,估計已是黃昏之後。
林泓裘衣裹到頭上,包得只剩一張臉了,臉頰和鼻尖凍得紅紅的,吸溜了一下鼻涕,看上去頗有些可憐。
萬古川看著他,抬起手就要伸過去,又突地頓住了,收回手來,「直接回去休息吧。」
「等等,」林泓一路都在思考,他抬眸看向萬古川,「我想去問問,關於潘如意偷人的事。」
他想弄清楚,那個尖叫聲,是來自潘如意,還是來自那個雪山來的女人?
站在門前的中年婦人神情很是不耐煩,打了一個哈欠,此時也算不得太晚,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大的怨氣。
難道她睡得很早?
「何事?」她看著敲響了自己門一身風雪的林泓和萬古川。
林泓也不知道自己的請求該如何說得不那麼奇怪,「我……想問關於潘如意潘姑娘……和王傳生通姦的事……」
中年婦人的表情瞬間怪異了起來,「你說什麼?潘如意那般好的姑娘怎會偷人?她跟王傳生八桿子打不著,毫無往來,你可不要胡說!玷汙了人家姑娘的貞潔!」
林泓一怔,這個中年婦人不知道?
中年婦人攏了攏自己披著的外衣,打量著兩人,「你們這是何意?這個時辰,你們是看到什麼了?要揭發這二人?」
「沒……沒有。」林泓道,一句「您不知曉此事?」差點問出口,最後他只是說了一句,「打擾了。」
中年婦人關上了門。
林泓回頭看向萬古川,「我還以為村裡人都知道……」
可是之後,他們又去問了好幾戶,反應都是不知此事的。
林泓不信邪,又敲開了一戶——是早晨清雪時遇見的那兩個議論此事的人之一!
林泓一喜,他肯定知道。
「哦?可有此事?」那人卻一臉茫然。
「你早晨還談及此事啊。」林泓道。
「我?早晨?」那人皺眉,有些費解的樣子,「那時我在城裡呀?」
???林泓皺起了眉,合著一村的人來戲耍他們?「你說謊。」
那人撓頭,「我作何要說謊?」
「你早上路過史奶奶家門前,我們還在那裡清雪,你記得嗎?」
那人搖頭,「我真的在城裡。」
「就……」
「打擾了。」萬古川截斷了林泓的話頭,對那個男子道。
夜裡的村落寂靜無聲,夜色和白雪交織成詭異的和諧,並不算太晚,人家的窗裡的火光卻也都熄滅了。
「他們為何要說謊?」林泓不解。
之前還甚囂塵上的事情突然像未曾發生一樣,今早見過的男子卻說他早上在城裡。
「他們不像在說謊。」多年審問敵人的經驗告訴萬古川他們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