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發上睡到半夜忽然醒來,睜著迷濛的雙眼一時之間竟以為在他家。
“不是。他不在。”這個現實讓她感到很難過。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一個程池會出現在她身邊。晚煙赤著腳踮在地板上,垂著頭披散著凌亂的頭髮,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三個月後某個週日早晨,晚煙早早地到醫院的中醫內科。週末護士沒有上班,看病的人只管把病歷放在醫生的桌子上,按先來後到的順序排好。晚煙放下病歷就走出了診室。
兩週來一次。有時候人少,她只等半個小時就到。有時候人多,要等上兩個小時。若是在工作日期間來看病,人多的時候起碼得等上三四個小時。所以她寧願選在週日早晨來。
看到中藥房那邊坐著滿滿的等著拿藥的人,她嘆了口氣,人可真多!刷了卡之後,她手裡捏著一張拿藥序號。沒有椅子坐,她只能站在旁邊等。腳站酸了就四處走走。
中藥房旁邊的綠色指示牌寫著“住院部”。她站著的過道就是通往住院部的通道。常常能看到人家懷裡抱著剛出生的小嬰兒,產婦扶著腰慢慢地走,丈夫則一邊拎著臉盆、被子,一邊攙扶著攙扶慢慢地走。
每當這時候,她都會多看兩眼,想看看別人家剛出生的嬰兒長什麼樣。
她只能在一旁幹看著,幹羨慕。
吃了一段時間的中藥,她從最初把水都熬幹了到現在能很好地掌握火候。以前生個感冒,媽媽也燉過中藥給她喝。她覺得那是全世界最苦的東西。媽媽會捏著她的鼻子說不聞就不臭了,乖乖把藥喝了。
這次是她自己主動吃中藥的。剛喝時可真苦啊!苦到舌根去了,吃糖果都解不了舌根的苦。一天喝兩次,不到一個月,她就受不了了。聞到中藥就反胃。三個月之後,喝時依然緊緊皺著眉頭,卻不會反胃了。就這樣,喝了一年。再次做檢查時,身體有了好轉。
有時候衛嵐這些好朋友來家裡玩,在廚房見到垃圾桶裡的中藥渣會問她是什麼。她只說她有腸胃炎,靠吃中藥來療養。
對於說謊,她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了。
在整理換季的衣服時,在自己一疊的襯衣之間發現一件他的襯衫。也許是那時收拾行李從他家辦出來時混進去了。
晚煙把這件衣服單獨放在床上,等整理好了衣櫃,她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然後在家裡的一整天,她都只穿了一條休閒短褲,和這件他的襯衫。搭配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她很喜歡這樣跟他“在一起”的方式。
只是,想念的滋味,簡直比中藥還苦。
程池,我很想你。
☆、 番外二 幾年之後
“小煙……不……別跳……”
這個夢,程池做了許多年。他皺起了眉頭,表情痛苦,斷斷續續地說著夢話,“我愛你……不要離開我……過來……”
夢裡的人含著淚朝他微笑,不發一言,定定地看著他。她一步步地後退,“撲通”一聲,物體落水的聲音。程池額頭冷汗涔涔。
夢裡,他也跳了下去。拼命地遊,卻追不上一直下沉的她。他想伸出手拉住她,卻夠不到。
突然,原本還在視線內的人不見了。他著急地大喊,可他在水裡卻喊不出聲。半夢半醒之間,程池發現自己連出聲的力氣都沒有。
逐漸地,他醒過來了。
幾年前,晚煙跳海的那一幕給他造成極大的心理陰影,以致於他從昏迷中醒來後,沉鬱了一段時間。她自殺的事也變成了他心裡無法抹平的傷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做這樣的噩夢。
家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可能是出去了。程池這才放鬆下來,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整個人顯得很疲憊。
每回從這個夢裡醒來,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