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落下,老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發出嘎的一聲叫,廂房裡頓時一片死寂。
站在月光中的小孩兒抬起自己一隻沾滿了鮮血的手,那雙鮮紅的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波瀾不驚,冷漠而殘忍。
眉頭微微一蹙,綿軟的童音才繼續道:「你幫我做件事,我便不殺你。」
恫嚇靈魂的恐懼充斥了心靈與頭顱,老漢儼然忘記眼前不過是個不到一尺長的孩童罷了。若他當真奮力反抗,小孩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或許欺軟怕硬是人之本能劣根,早先信誓旦旦的老漢此時恨不得跪下去大聲求饒。只是苦於嘴裡說不出話,求生的本能在不停地點頭,生怕晚了就會被殺掉。
魔主大人略有些遺憾,才殺了一個而已,根本就沒過癮。但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嘖了一聲,指著床榻旁邊的屍體道:「將這些垃圾清理掉。」
所謂的『垃圾』,是他的親兒子。但老漢此時連哭都顧不上了。
他忙不迭地爬過來,脫下外衣便手忙腳亂地擦拭起地上的血跡來。一邊擦拭,耳後輕飄飄一聲『弄乾淨』,他魂都嚇得要飛走。老漢乾脆利落地像是收拾破爛似的將死不瞑目的年輕男人扛上肩膀,急匆匆就要往門口竄。
「小心點。」
老漢身體倏地一僵,機械地回過頭。
廂房的窗戶洞開,風吹得屋中血腥味彌散。那紅眼珠子的小孩兒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床榻上,正擁著被子歪著腦袋看他。
仙童般可愛的孩子說出口的話卻更似魔鬼:「血滴到地上,我就殺了你。」
老漢趕緊檢視地上,地上滴了一條鮮紅的血印子。冷汗一瞬間爆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我,我,我會回來擦洗乾淨的!求求您,求求您別殺我!」
「給你一刻鐘,一刻鐘後你沒將這裡收拾乾淨……」
老漢涕泗橫流,「我這就去,這就去!」
魔主大人沒催促,只是抬下巴指了指窗戶旁的案幾。那老漢哆嗦地抬眼看過去,案几上不知何時點了根香。猩紅的火星子驟然一閃,香灰撲簌簌地掉下來,香頓時短了一截。
老漢臉頰肉一哆嗦,爬起來就開始幹活。
人的潛力都是逼出來的。先前總慢吞吞的老漢此時辦事格外的效率。他先是將兒子的屍體拿衣裳捆著丟到樓下,端了盆水便趴在地上擦。別看年紀已經不小,幹活還是很利索。至少在香燃盡之前就已經將屋裡收拾得一乾二淨。
全部收拾妥當後老漢瑟瑟縮縮地跪在地上,巴巴地盯著床榻之上的紅眼小鬼,整個人抖得如篩糠。
魔主大人目光懶懶地在屋裡掃了一圈,確實一點血跡沒留下。空氣中彌留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五官敏感之人一嗅便知。不過只要屍體不在屋裡,他都能糊弄得過去。垂眸瞥了一眼下方嚇破膽的老頭,魔主大人早已沒了殺人的興致:「今夜之事若是有第三人知曉,我便取走你的命。」
「我,我絕不會讓第三人知曉!」老漢立馬保證,額頭抵著地面磕頭磕得砰砰響。
「行了,你可以走了。」
話音未落,那老漢如蒙大赦,跟屁股後面有惡鬼追似的逃離了廂房。
周輯挑了挑眉,閉上眼睛仰躺下去,睡了。
與此同時,遠在城外的單九抹除自身的氣息,跟著那道士進了寺廟。
寺廟佔地很廣,果然不負它奢華的外觀,內裡更加精美華貴。雖然鍍金不值錢,但整個寺廟裡裡外外全部鍍金,就是靈界的佛修也不敢如此大手筆。單九不懂為何佛寺裡會有道士,但跟著這道士穿過全是奇花異草的花園來到了一處庭院。映入眼簾的是一整個庭院的人。
一半是道士和尚,一半看衣著應當是城中的達官貴人。
大半夜的,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