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比賽,一畢業就考上樂團,也辦過許多音樂會,甚至有唱片公司找我出唱片……”她終於把視線調回他臉上,淡淡笑了笑:“很難相信是吧。”
“不是不相信,而是很意外。”穆塘迎著她的目光,坦率地說。“既然臺北有那麼好的發展機會,你為什麼回來?”
“我家從爺爺開始就是村中的村長,一家照顧這個村都成習慣了。”她輕輕淡淡地說,像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而我是家中的長女,兩個妹妹,一個在臺北讀書,一個在美國,我有責任回來照顧生病的爸爸,甚至這個村。”
“就這樣放棄了音樂?”他十分不忍。
“錯。”海珞認真地糾正他。“我放棄的只是朝音樂發展的機會,並不是音樂。我現在在小學教音樂,平常也教小孩彈琴,音樂仍然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是……有了不同的面貌。”
雖然海珞這麼說,但不論任何人,包括穆塘在內,都不免為海珞惋惜。他輕嘆:“你不覺得可惜?”
“不會耶。”海珞笑得很真,很坦然。“我從小在這裡長大,這村子也給了我許多。如果我能把所受的教育拿來貢獻給這個小村,也是一大成就是不是?”她那坦蕩而釋然的笑容,讓穆塘有點明白了,她這些話並非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想了透徹,不怨天尤人。她的智慧,將她的遭遇轉為正面的積極意義。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她忽然認真問他。她辭職回村,很少有都市的朋友不覺得她笨的。
“完全不會。”他不由自主地打從心底由衷說出。“你真的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
她一怔,臉倏地發熱,所幸昏暗的夜色足以掩飾她心中那突如其來的震盪,她很快笑了笑:“謝謝,我把這當作讚美了。很久沒有男人跟我說這種話了。”
“啥?”換成穆塘愣住,令他呆怔的並不是海珞的反應,而是他自己的大膽,他怎麼會那麼直接地跟海珞說那樣的話?
“你別以為我真的是廿八歲沒人要的歐巴桑,”海珞佯裝氣嘖他。“我在臺北的時候,追我的人還要排隊呢!”
“我相信。”穆塘一本正經地說。但是……換他好奇了。“只是現在,那些人呢?”
“其實也沒什麼那些人,倒是有一個。”她的聲音飄忽飄忽的,好像在說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他現在應該在維也納吧。”
穆塘沒開口,只是靜靜等她說下去。
“我們本來約好的,一起去維也納唸書,甚至連學校都申請到了,只是我爸爸突然病了……”
海珞沒再講吓去,也不必要再講吓去,不美麗的回憶,不需要再去回憶。他望著她的側面,長長的眼睫微垂著,秀挺的鼻樑曲線。她像一首詩,清靈,美好。
童海珞,他更加認識了這個名字,他知道她什麼事都喜歡一把抓,完全的大姐大個性,直率,豪爽,不做作,幽默,他也知道了她的故事,她也許本該是一名知名的音樂家,有個志同道合的情人,他跟她也許本不可能認識。
她轉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那笑竟帶了點淒涼,那種悽然,是會伴著淚水一起出現的,而他不想看見她落淚,他有種類似悸動的感覺,更覺地想安慰她,他伸出了手,摟住了她的肩。
她不曾拒絕,很順服地靠在他肩上,她這時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寬闊的肩膀。只不過選擇這個肩膀實在是不智之舉,他是想安慰她,她也想接受他的安慰,只是當她軟臥在他的胸膛中……根本完全不是她想的那麼回事……
空氣有點涼,但她卻愈來愈熱。自從與男友分手之後,她幾乎不曾這麼接近任何男人,近到可以聞到他的氣息,聽到他的心跳,惹得她意亂心慌,她似乎該理智點推開他坐起來,但她卻不知自己竟如此貪戀他的懷抱。嗯,好舒服,令人軟弱的昏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