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叫了,風大起來了。

之後,我跟王五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發文,謝謝大家捧場。

☆、天津 一

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我從混著煙味、酒味、汗味、還有屎尿味的“金色家園”網咖出來,手上緊緊握著一張嶄新的,連保護套都沒弄丟的身份證,那時,我剛滿十八週歲。十八週歲對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我這樣的人來說,意味著,我可以昂頭挺胸進出網咖、可以意氣洋洋喝大酒、可以登入各大□□網站、可以看各種限制級的片子,甚至如果有好看的姑娘要跟我上床,我可以領她去離網咖五百米遠的如家賓館開房,雖然,我還不知道避孕套怎麼用。

我當時心情十分愉悅,我哼著國歌、“大中國”、還有當時的一兩首流行歌,歌唱祖國政策好,歌唱人民當家做主,穿過白果路、園林西路,經過小李家熱騰騰,香噗噗的小籠湯包,經過王二家嘎嘣脆的烤鴨,下一個路口右轉,在龍海小區門口,向醉了酒的保安王叔打了聲招呼。

“王叔,還沒下班?”

王叔眯著紅腫惺忪的雙眼,臉上掛著十年如一日的微笑。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吳語,說:“畢業啦?考了多少分?”

南京人不說吳語,我也聽不懂吳語,王叔卻是個例外。他的吳語比南京話還要通俗易懂,南京話說不清的東西,他一口吳語卻能解釋得透徹。

“350。”

“過重本線了啊。打算學什麼專業?”

“不知道,最好是能賺錢的。”

王叔也不知道有什麼專業可以學,便不再說話,搖搖手中的酒瓶,意思是,“你早點回家,再見”。

我家在小區深處,深到不從正門走才能更快到家,可是我只走正門。後門,側門,都不如正門亮堂,也遠不如正門正派,君子坦蕩蕩,要走就走康莊大道,而且要邁七十厘米大的步子。

小區正門到我家步行時間大約十二分鐘,偶爾有十五分鐘,偶爾也有十一分鐘,所以每天早上我得在七點鐘出門,不然上課會遲到。第十一分鐘時候,我回到家門口,“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跟魯迅家門前一樣。我曾經模仿魯迅先生的文筆描繪門口兩棗樹,被語文老師罵了一頓。我記得她是這麼說的,“人家是魯迅所以可以這麼寫,但是,你這麼寫就是廢話”。於是只好把這句話改成了“我家門前有兩棵棗樹”,但我覺得這文章的韻味蕩然無存。

家裡熱鬧的很,因為我和木槿都畢業了。木槿是我孿生妹妹,但跟我長得沒有一絲一毫相像,所以我從小便覺得我倆之中有一個是被抱來的。我仔細觀察過,她鼻子小、眼睛大、天庭飽滿、頭髮自然微曲,都能在爸媽臉上找到模子。從此我便再也不想這個問題,彷彿自己真的是被抱來的一樣。

平時標準伙食是三菜一湯,一粥一飯,今天七葷八素,粥飯無限供應。桌上擺著炸蝦、蔥爆肉、醬牛肉、豬頭肉、燉肘子、燒排骨、紅燒肉蔬菜有什麼我全忘了,因為我一口沒吃。

我打算夾肘子,卻被木槿捷足先登,我只好啃排骨出氣。

“你沒大沒小,搶我肘子!”

“當哥哥的就該讓著妹妹!”

“肘子上都是肥肉,胖死你!”

她從小愛吃肥肉,尤其是肘子和紅燒肉上的,但怎麼吃都胖不了。爸媽也不胖,我也不胖,不久之後我才意識到,這叫做遺傳,而且很大一部□□材,高矮胖瘦都靠遺傳。

那天我爸心情極好,破天荒地買了幾瓶二鍋頭,南方人很少喝這個,聽說是因為太烈。多年以後我發現,極度高興的時候就要喝酒,相反,極度悲傷的時候也要喝酒,比二鍋頭還烈的酒多的去了,但是再烈的酒也比不上二鍋頭入得了心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