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一短。
他左手舞長鞭,如同靈蛇出洞,右手使金鞭,步步扣殺,連小鳥高飛也禁不住喝一聲彩:“好!”
好字一出口,長鞭瀕到哪兒,他便飄到哪裡:鞭梢掃到那裡,他偌大的身形便像一張紙,一條羽毛似的,跟著飛到那兒去。
——他的身法竟比鞭風還靈、更輕、甚至還更不可捉摸。
司空殘廢知道這大開長鞭只怕仍是奈何不了這個小鳥一般的怪醫。
他只有縮短距離。
他的鞭影,不是愈舞愈長,而是愈使愈短。
短得正好讓他可以使金鞭打殺這頑敵之時,他就會出招,使出他的“殺手鞭”:
——“大開神鞭”其實只是他的幌子“大闔金鞭”方才是他的看家本領。
看家本領當然是用來看家的——不到最後關頭,是決不輕使的。
鞭影在縮短。
鞭風更銳:
十尺、九尺、八尺……七尺……六尺餘……六尺……五尺多……五尺!
眼看他就要使出金鞭:
一鞭打殺高飛!
23.失魂魚
司空殘廢是一個給人目為十分粗豪的人。
——作為龍八太爺身邊“三徵四旗”之一,而且還是首席的他,一早已自認為:決無法與當年名震天下、鑠絕古今的“三正四奇”:“長空神指”桑書雲、“天羽奇劍”
宋自雪、“東海教主”嚴蒼茫、“大漠仙掌”車佔風,以及少林天象大師、武當大風道長,恆山雪峰神尼等人相媲,所謂“三徵四旗”,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徒具其名而已。
司空殘廢有自知之明。
——他們的稱謂,不過要在相爺愛將龍八臉上貼金而已。
人多以為高大粗豪的人不會有細膩的感情,這當然是錯覺。
他是有思想的。
偶爾也多愁善感。
他甚至認為他的鞭風就像一個又一個,一場又一場的夢影。
夢是幻覺。
一鞭逐一鞭的打下去,像殺了一個又一個的夢影。
生活豈不是也如鞭子,歲月就是那鞭風,把人迫使向一個地方前進嗎?……雖然,吃挨鞭子的滋味並不好受,但一旦停止了鞭撻,生命終止了前進,那活著還有何意義?
司空殘廢也是人。
人是有感觸的。
——有時候,他也會在殺人之餘,徒生許多感慨。
但感觸並不能取代他的行動,他的行動是殺人,殺人是他的職責所在——要知道,感慨至多隻能是殺人之後的餘興,只是點綴、甜品、不能當主題、主食。
所以,感受不妨,但入還是要手的。
——尤其像面對“小鳥高飛”這樣的敵人,若不能馬上打殺,留著必然禍患無窮。
在江湖上,有時候,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扼殺,在武林中,有時是非得要你殺我、我殺你不可的,要不然,就只剩下任人宰割、予人魚肉的份兒了。
司空殘廢當然不想落得如此下場。
他要即時打殺小鳥高飛:
像他平時所作的,打殺下一個義一個的敵人,也打散了他少時一場又一場本來少懷壯志、本存善念的夢。
夢是不實際的。
殺人卻不。
殺人是殘酷的事。
現實也是。
——人要活著,本來就是件殘酷的事,因為他要做出許許多多毀碎夢幻、泯滅人性的行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讓人不能活下去自己才能活下去,這豈不是生存最大的奇中之一?
眼看敵人近了。
——慢慢接近他招式裡所佈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