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三萬丈。
沈墨的意識在絕對黑暗中沉浮,破碎的元神化作千萬粒淡金色光點。這些光粒時而聚成殘缺的劍形,時而被無形的引力撕扯成星雲漩渦——直到某粒光塵觸碰到一截冰涼劍鋒。
"叮——"
鮫人淚珠在鏽跡斑斑的劍格上泛起漣漪,沉睡的劍靈被這聲輕響喚醒。陸昭的虛影從劍身浮現,她指尖凝結著十二道星芒,在虛空中勾勒出北斗璇璣的軌跡。
霎時間,鏽劍迸發出耀世清光。劍身上斑駁的鏽跡化作流火墜落,露出下面鐫刻的二十八宿星圖。當搖光星位亮起的剎那,整個東海突然響起連綿不絕的劍鳴。
"這是"漁村老叟手中的酒葫蘆墜地。他渾濁的瞳孔裡倒映著驚世奇觀:千里海域沸騰如湯,數萬柄古劍破浪而出,在夜空中組成巨大的周天劍陣。這些沉睡在海底千百年的兵刃,此刻全部指向歸墟之眼的方向。
幽冥殿總壇正在崩塌。七十二根鎮海柱表面爬滿血紋,柱身雕刻的龍女像眼窩中滲出黑血。沈烈殘破的身軀被鎖在祭壇中央,蛭蠱在他裸露的脊骨上織就血色蛛網。
"還不夠"他僅剩的右眼突然爆裂,飛濺的膿血在空中凝成詭異符咒,"開啟歸墟需要更多劍骨"
話音未落,祭壇下方的血池突然劇烈翻湧。浸泡其中的三百名劍修同時發出慘叫,他們背後的脊椎被生生抽出,在半空交織成森白骨橋。骨橋盡頭,隱約可見鏽跡斑斑的歸墟之門正在緩緩開啟。
"墨兒,你看見了嗎?"沈烈癲狂的笑聲震得血雨倒卷,"這就是你拼死守護的正義"
海面上突然炸開千丈巨浪。陸昭腳踏青冥劍破水而出,她髮間玉簪迸發的青光化作蓮臺,托住那道即將消散的淡金虛影。在她身後,數萬古劍組成的劍潮如同銀河傾瀉。
"天樞引路,貪狼噬月!"陸昭咬破舌尖,精血在劍身繪出三道血色符籙。青冥劍發出龍吟般的顫鳴,劍尖所指之處,海水自動分開萬丈深淵。
深淵底部,沈墨的元神光粒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每旋轉一圈,就有新的劍意從歸墟裂縫中湧出。當第七道星芒在他眉心亮起時,整個東海的海水全部懸浮空中,露出海底那座被遺忘的龍宮廢墟。
"九龍鎮海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陣眼"陸昭的瞳孔映照出驚人景象——九根斷裂的盤龍玉柱中央,懸浮著一朵晶瑩剔透的冰蓮。蓮心處蜷縮著嬰兒形態的沈墨,周身纏繞著因果紅線。
幽冥殿的骨橋突然劇烈震顫。七十二鎮海柱同時迸發血光,化作猙獰鬼爪抓向冰蓮。就在利爪觸及蓮瓣的瞬間,整個時空突然靜止。
"劍道九章,第七章"虛空中響起沈墨的聲音。靜止的鬼爪上浮現出細密裂紋,這些裂紋沿著因果線逆向蔓延,所過之處蛭蠱灰飛煙滅,"斬因果。"
"不可能!"沈烈的嘶吼帶著驚恐,"你明明已經"
"身死道消?"沈墨的虛影在冰蓮上方凝聚成型。他指尖輕點,纏繞在冰蓮上的因果線突然繃直,"沈殿主難道不知,青冥劍的傳人最擅長的就是向死而生。"
陸昭突然感到掌心刺痛。低頭看去,那道月牙疤痕正在滲出淡金血液,與青冥劍柄的紋路完美契合。昨夜在劍冢深處看到的預言突然清晰——冰蓮泣血,星圖倒懸,有人以身為鞘容納諸天劍意。
"原來天機策最後一頁"她猛然抬頭,看見沈墨的虛影正在吸收數萬古劍的鋒芒,"不是斬三尸,而是養劍魂!"
歸墟之門突然爆發恐怖吸力。沈烈的殘軀被扯入門縫的剎那,整座幽冥殿開始坍縮成黑洞。七十二鎮海柱化作血色流星墜向九州大地,每顆流星墜地之處,都升起貫穿天地的蛭蠱血柱。
"陸姑娘,借你鮫人淚一用。"沈墨的聲音直接在陸昭識海響起。她尚未反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