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齊律》上說受財十五疋就要處絞刑的吧?”(1)
“律書上是這麼規定了,可這僅是獄訟一項。這魯能,光是賦斂一項就該是死罪了,治下遭災,不僅不上達天聽,反而橫加征斂,奪民口食以充府庫,欺瞞朝廷以博能聲。不知宋大人會怎樣處理此事?反正,依我之見,宋大人是不會坐視不管的。獄訟、錢糧,是地方官的兩大常務,這兩項上魯能都是漆黑一團,惟有在交通官員、結黨營私方面在行得很。”
談到政治方面的事,秦武的話多了起來。
從他的口氣來看,元重俊對王、鄭兩家頗有些不滿,雖然王尚書的三個兒子目前未聞有何劣跡,但鄭氏一族太大,枝葉繁雜,親近交遊的朝官又多,朝中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會牽扯到鄭氏。所以,元重俊有意去掉幾個鄭氏官員,以相中的外官代替。宋若水入居相位,便是重要的一步考慮。
我對於政治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人有好有壞,官有好有壞,好人比壞人多,社會就有希望,好官比壞官多,國家就不會太差。至於皇帝,我看到的元重俊,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但拿古代的標準來看……很多七、八品的小官都大小老婆一堆,丫環婆子一屋,何況他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皇帝?要他在這方面節制,豈不是痴人說夢?
想到這裡,心又一陣陣抽緊。兩天後,他就要來了啊!
“端木雲有沒有把東西交給宋大人?”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
“我出發的時候,還沒有。”
“那你……有人知道你來洛陽麼?”
“當然有,只我師弟一人。”
“你……是悄悄來的?”
“後天還要陪同皇帝陛下再來!”
說到這裡,秦武苦笑了一下,這使他的臉看上去有幾分憂鬱。
“哦,你馬上就要回去是吧。”
“是,趕在明日之前回到京城。”
“你這個傻子!”
我的鼻子又開始發酸。你為什麼要這樣啊?來回地奔跑,不要命地幫我……
“我馬上要走了……”
秦武站了起來,拿起他的面具和劍,眼睛卻盯著地面,久久不曾移動。
“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我的眼淚又出來了。
“不要再流淚。流淚,只會讓疼她的人心痛!”不看我,他輕咬著嘴唇說。
可我的眼淚,還是一遍遍流著。這世上,有一個如此牽掛自己的人,我怎能無動於衷。
“我走了。”
戴上面具,秦武拉開了門。在他即將邁出門框的剎那,我一把拉住了他,眼淚汪汪,卻說不出一句話。
“眼睛都腫了,好好歇著吧。”
掙開我的手,他離去了。
站在窗前,我看著他修長的身影從雨中掠過,像一隻燕子,只一晃,就不見了。許久,他人怕是早已上了官道了,我還站在窗前,直到雨絲斜斜地打到臉上,冰冷的秋風鑽到脖子裡,我才關上窗子,回到床上坐下。
(1)《唐律疏議》卷十一《職制律》“監主受財枉法”:“諸監臨主司,受財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疋加一等,十五疋絞。”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六十七章 冷翠竹
秦武走後,我心神不寧,無法抑制地不去想這個人。
可是,我和他,終究是不能產生交集的!他是豪門世子,青年將軍,肩負著家族的重託,我,二十一世紀的孤女,這個齊朝皇宮裡生存不下去的妃嬪。如果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遇見的第一個人,也許……可是,為什麼我偏偏沒有第一個遇見他!
兩天後,他會陪同、護衛著那個人,那個大齊的驕子、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