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娘娘醒了。”是夏芝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驚喜。
原來是在我自己的房間裡。
有一雙手伸了過來……我認得那個戒指!
閉上眼睛,我盡力地把頭埋進被褥。
把我打得半死扔到雨地裡,現在卻……
“啊……”
一陣鑽心的刺痛從臀腿交接處傳來……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
“叫你小心點!”某人怒氣衝衝。
“奴婢該死!”
是秋雲。她正在給我上藥。
我終於明白了我的處境:俯臥在床,不著寸縷,上半截身子被湖綠色錦緞夾被覆住,下半身暴露在空氣中。
這是怎樣難堪的一幕啊!
抓住被角,猛地抬起上身……痛如火灼!只好作罷。
那雙手移開了,從我的肩膀移到了身下的被子上……輕輕地,薄被覆蓋住了我赤裸的半截身體。碰著傷處,是錐心的痛。
閉著眼睛,我的眼淚仍舊在眼眶裡洶湧著。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沒過多久,又昏沉沉地睡著了。
午後醒來時,覺得傷痛似乎略好了一點,可是頭卻越發昏沉,關節開始痠痛,睜開眼只覺面前金星之冒……我發燒了。棒打加雨淋,一向很少生病的我被擊倒了。
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
在這期間,有很多人來到怡心閣,後宮的妃嬪們頭幾天來的特勤,一個個粉臉含笑地慰問我,還送來了點心和水果。只有劉晚香,趁著沒人時紅著眼睛來看我。
一個人時,蘭娘跪在我的床前求我原諒。因為傷病,我沒法拉她起來,只好由著她在地上抹淚。我對她說,這和她無關,她沒有錯!我不恨她,一點也不恨。
是的,我一點也不恨她。我該恨誰呢?
我自己。
我妒忌,我狂妄,我行為浮浪,我膽敢夜不歸宿,膽敢私受他人贈物,膽敢大罵皇帝……
有人點起了火,卻遠遠地,看著我燃燒!
那個人,每天都來,每一次,我都裝睡。
月底,病好了,棒傷已愈,屁股上除了還有一些淡淡的青紫痕跡,已經不疼了。
一天清早,太陽還沒起來,院子裡的青石板尚存夜間的清涼。有人通報,宋夫人求見。
“怎麼瘦成這樣?”
一見到我,徐惠春就驚呼失色。
“哦?”
我端過鏡子,整張臉已經瘦得只剩下一雙大眼睛了。
半天的時間裡,徐惠春像一個母親、一位大姐,安慰我、開導我,卻引得我一次次淚水漣漣。這世上,我已經沒有母親,沒有父親。在某人的懷抱裡,我半夢半醉,以為終於又有家了,從此,某人就是我的親人……
可是……
“昭儀,作皇帝陛下的女人,凡事不能太過認真啊!”
臨別前,徐惠春留下這麼一句話。
六月,劍南戰事結束了,王師大捷。叛首盧承乂被麾下一個馬弁從背後射殺,三個兒子死於亂軍,其餘家眷,來不及逃亡的,全部被俘,不日就將抵京。鄭美人悄悄告訴我,被押解進京的叛軍家屬中,有盧承乂最心愛的小妾餘婉婉。
“聽說是蜀中第一美女,而且還是才女!”鄭美人大睜著眼睛說。
“哦。”
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鄭美人臉上頓時顯出失望的神情。
這個八卦女人走後,我登上怡心閣,手裡拈過一根細細的樹枝,望著夕陽的方向,呆立不語。身後,是我現在睡覺的地方,我的書,我的琵琶,都拿到了這裡來。
自從天熱後,我就搬到了閣裡睡覺、起居,我的臥室,自從我病好,我就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