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婦人的名節,到了他那兒,他竟事過就忘,全沒當回事兒,這就是帝王,這就是皇上啊!
郭懷雙眉陡揚,兩眼立現凜人奇光,但是突然,他猛吸一口氣,神色恢復如常,兩眼中那凜人的奇光也隱斂得無影無蹤,他緩緩說道:“宮裡這麼多人,您一定也.不乏心腹近侍,總會有人記得,總會有人知道。”黃衣老人突然轉身揚聲:“來人!”
恭應聲中,一名大內侍衛如飛掠到,幾步外打下千去。
只聽黃衣老人道:“傳劉寶山。”
那名大內侍衛恭應聲中又如飛而去。
黃衣老人回過臉道:“劉寶山是清宮總管太監,他應該記得。”
郭懷沒接話,儘管他威態已斂,但是心裡總還有著悲痛與憤慨。
那位婦人是他的生身之母,自己的生身之母,有著這麼一種遭遇,這麼一種身受,哪怕是再仁厚再能行忠恕之道的人,誰又能不悲痛,不憤慨?
黃衣老人看了看郭懷,也沒說話,雖然也沒說話,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已無可掩飾的流露著不安。他沒說話,他不必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僅在目光中流露出不安,已經是很夠,很難得了。
沒多大工夫,一陣急促步履聲傳了過來,隨著這陣急促步履聲,一名中年太監匆匆來到,搶步打下千去:“奴才叩見!”
黃衣老人道:“起來回話。”
那中年太監恭應一聲站了起來,退立三步哈腰垂手。
黃衣老人道:“劉寶山,廿年前,康親王獻進宮一名民間女子,你還記得這回事麼?”
太監劉寶山一躬身道:“回皇上的話,近二十年,康親王前後兩回獻過民間女子進宮,奴才不知您指的是——”黃衣老人道:“就是他從南方回來的那一回。”
太監劉寶山道:“奴才記得,兩回奴才都記得。”
黃衣老人道:“那麼那一回那個民間女子是——”
太監劉寶山道:“皇上怎麼忘了,康王爺從南方回來的那回,獻進宮的是陳美人啊!”
黃衣老人神情一震,臉色倏變:“是陳美人?劉寶山,你沒有記錯?”
劉寶山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不會記錯,陳美人性子剛烈——”
黃衣老人抬手一攔,道:“好了,你不要說了。”
劉寶山恭應一聲,住口不言。
黃衣老人轉眼望郭懷,雍容華貴的老臉上,浮現一種異樣神情,道:“郭懷,你母親—
—”話聲至此,倏然頓住,沉默了一下,才又接道:“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
郭懷臉色一變,道:“怎麼說,她,她已經——”
他沒有說下去。
黃衣老人神情黯然的點了點頭。
郭懷震聲道:“你沒有記錯?”
黃衣老人道:“廿年了,進出宮門的人又那麼多,雖然我記不得康親王獻進宮的是那一個,但是陳美人,我記得,尤其是她的死,我記得很清楚,為她的死,我曾經很難過了一陣子。”
郭懷臉色大變:“她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
黃衣老人臉上閃過抽搐,轉眼他望,一雙鳳目之中,似乎顯得迷濛,顯然,對廿年前那位陳美人,他還有著一份追憶,一份懷念,他道:“她把自己關在一間屋裡,不惜以死相脅,不讓任何人進去。就連他們給她送飯,也都是在門口,她飲食起居一如常人,但就是不許任何人進她的屋去。我當時還覺得詫異,既然那麼剛烈,她就不該飲食起居一如常人的活著,現在我才明白,她心裡還有牽掛,還存著一線希望——”
郭懷唇邊飛閃抽搐,他當然明白,黃衣老人所指的“牽掛”與“希望”是什麼。
“要以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