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不可擋鐵甲車鋒芒,又被廉字營的八陣圖層層捲入,只不過片刻,只剩了十來個蛇人在負隅頑撞,其中正有那個特別長一些的蛇人。
雖然戰事不曾結束,但勝負一定,後面已有後勤計程車兵在打掃戰場了。雖然因為迎擊及時,仁廉勇三營也極富戰鬥力,但這一戰我們損失的人員仍然有百人上下。百來具屍體被排成兩排,準備點齊姓名,到時入土安葬。看著後勤士兵抬著戰死計程車兵過來,我突然感到一陣頹唐。
“楚將軍。”
小王子帶著幾個親兵跑了過來。他身上已濺了不少血,但都不是他的,看來他連塊油皮都不曾擦破,仍是得意之極地道:“楚將軍,我殺了兩個蛇人!兩個!”
他說得甚是輕鬆,但我卻覺得有些不舒服。我看了看一邊那些戰死者的屍首,道:“你的親兵也死了兩個。知道麼,就因為你莽莽撞撞,害他們丟了性命。”
大概我說得有些重,小王子也是一怔。他這樣的天潢貴胄,大概從來也不覺得死一兩個親兵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以他的脾氣,說不定還會向我大發脾氣。但我實在想狠狠斥責他一番。但小王子嘴角抽了抽,卻忽地低下頭,道:“是,楚將軍,你罵得對。”
他忽地跳下馬,走到那些屍堆邊,忽地跪了下來。馮奇叫道:“小殿下!”看了看我,我只是搖了搖頭,道:“讓他去吧。”我本來想罵小王子一頓,但他這個舉動卻讓我大大感動。我跳下馬,走到小王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道:“小殿下,起來吧。好男兒,不要輕易向人下跪。”
小王子抿著嘴站起來,眼裡已有淚光閃爍。他這樣下跪,其實也大違他的本意,只是見我要罵他了才這麼做吧。不管怎麼說,他能夠放下王子的架子,即使是做給我看的,也如邵風觀說的一般,是個“可造之材”。我道:“小殿下,征戰殺伐,不在一戰這勝負,一城之得失。當年谷律光號稱帝國三百年未有的勇將,平生戰鬥未曾一敗,結果卻被擒斬,這戰例你也該學過吧?”
谷律光是六代帝君時青月公麾下第一大將。當時谷律光擁兵七萬,縱橫西北,狄人極畏之,呼其為鬼神軍。後來谷律光叛亂,起兵攻向帝都,青月公一路攔截,結果七戰皆敗,帝都震動,只道谷律光定能殺到帝都城下。可是正當六代帝君準備出都以避時,卻傳來青月公的捷報,說谷律光已然授首,叛亂已平。原來青月公每戰雖敗,己方損失卻極少,而谷律光自恃勇力,每戰雖然得勝,卻都是慘勝,七戰過後,軍隊損失已然過半,剩下來也都傷損嚴重,早已無力再攻向帝都了。此時青月公這才發動全力一擊,未嘗一敗的谷律光平生第一次失敗,這支讓狄人都膽戰心驚的鬼神軍也潰不成軍,非死即降。這個戰例也算出名,小王子自然知道,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我看了看在地上排得整整齊齊的屍首,道:“小殿下,你要知道,只有最後的勝利才稱得上勝利。”
小王子又重重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馮奇忽然在身後道:“稟楚將軍,有人來了。”
那是個仁字營士兵。五德營士兵的戰甲前心都有字號,那士兵前心正寫了個“仁”字。他急急到我跟前,半跪下來行了一禮,道:“楚將軍,共和軍已殺到營口,請楚將軍定奪。”
我心中一跳,道:“他們要攻打我們麼?”
那士兵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詫色,道:“這個……應該不是吧,他們是來助戰的。”
我還不曾回話,只見三騎馬如潑風而來。那三人都沒有帶武器,當先一人沒戴頭盔,露出滿頭金髮。周圍計程車兵都頂盔貫甲,這人的一頭金髮極是耀眼。
是丁亨利!現在仁廉勇三營正在追擊逃向城中的蛇人,共和軍應該也已取勝,同樣在乘勝追擊,這個時候丁亨利不去指揮部隊,反而來見我,到底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