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做節堂,今天的氣氛比起往常有些凝重,雪昨日停了。
關內道過河支援的府兵也到了。
按照之前的規劃,廂軍和關內道府兵留守定北城。
天策八軍要抽出一支騎軍出發。
至於誰去,八個大將軍中四個騎軍大將軍心裡都有自己的盤算。
斷糧道之後還要抵抗蜂擁而至的敵軍逃離,這無疑是一場惡戰。
惡戰出功,誰都明白的道理,左右豹韜衛,左右鷹揚衛四支騎軍中左右豹韜衛偏中騎,因為這一支斷糧道的騎軍選擇誰去?
答案只有兩個,從左右鷹揚衛選出來一支。
右鷹揚衛大將軍薛千仞手指彈著身上的甲冑葉片,眼睛微閉,左鷹揚衛大將軍袁凌端著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抿著。
趙載承請了清嗓子:“薛將軍,袁將軍,二位給個準話吧。”
“回大帥,左鷹揚衛可以!”左鷹揚衛大將軍袁凌把茶杯放下,對於左鷹揚衛,大將軍袁凌還是很有底氣接下這個差事的,皮鞭揍了半年,自己的兵自己知,語氣很是堅定,都到這會兒了,沒有理由退讓的。
“太子,臣就一句話,來時的路上右鷹揚衛死傷最多,這要是薛某掙不到功勳,對不起路上折損的兒郎,薛某讓了一輩子,沒打過惡戰,空享這大將軍之位,五旬之身,將軍白髮,這應當是薛某的最後一戰了,都是軍中澤袍,給薛某一個機會。”右鷹揚衛大將軍薛千仞站直身子,環視周圍坐在椅子上的其他人,重重的行了一禮。
去歲長安城,薛千仞的次子參與了對於東宮的逼迫,被南衙十六衛的騎兵們格殺於東宮外,薛千仞半年多來抬不起頭,別人稱他為逆賊之父。
天佑可憐,為國征戰了三十餘載,歷經三朝君王,身上剜出來的箭簇沒有半鬥也有一升了。
臨到老了,家裡老二卻惹了大麻煩,為了右鷹揚衛大將軍的位子,薛千仞是在兵部撒潑打混,最終還是齊國公姜卜為他說話,才“搶”到了這個位子。
別人為的是功勞,他薛千仞為的是代州薛史的臉面,十二將門,薛氏蒙羞。
太子趙載承沒有點頭應下,全盤謀劃寄於一軍之身,這個人選在趙載承心裡袁凌更適合,畢竟袁凌早年出自安東都護府,擅長於在冬季穿插作戰。
但是看著薛千仞虎目帶淚,趙載承於心不忍,天策八軍大將軍中其餘七位都是年不過五十,正是一個將軍最好年紀,而薛千仞今年怕是已有五十六歲了。
本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卻被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連累,趙載承心裡不是滋味,但是臉上依如常。
“太子,薛某此戰,馬革裹屍,但求為代州薛氏洗去恥辱,求太子給代州薛氏一個機會,薛某這一輩人,號稱代州八傑,七人為國征戰,捐身報國,看在代州薛氏一門忠烈的份上,這次就讓薛某去吧,薛某今日立下軍令狀,斷不讓一兵一騎逃出草原。”薛千仞說完單膝跪地。一副你不應,我便長跪不起的態勢。
趙載承能讓薛千仞到自己天策軍中來,也是很瞭解這位將軍的,代州薛氏最好臉面,但是這位五十多歲的老將軍,卻跟著比他小一代的其他將軍爭奪了一軍之主將,其中的艱辛不足外人道也。
“孤,允了,你知道全軍謀劃,皆寄於你一軍之身,此戰若勝,孤允你薛氏一個開國侯,下去準備吧,今夜星夜出城,孤去狼煙山的時候,要見到你,去吧!”趙載承沒有惺惺作態的扶起薛千仞,卻給他了一個承諾。
太子親征,在立威,得軍心。
事實上若是其他七位中不管哪一位,趙載承也同樣會給爵位,但是代州薛氏卻最好,因為代州薛氏,男子三成不成婚,因為早逝,六成年不過五十,因為馬革裹屍,一門忠烈,這四個字代州薛氏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