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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岫知道他實在是有心試探,面上絲毫無不耐的神情。蔣儀安試了綠色,何岫就贊&ldo;宛如綠竹猗猗&rdo;;蔣儀安穿月白,何岫就笑眯眯的吟,&ldo;素質鮮明絕點塵,冰輪高照轉精神。&rdo;;蔣儀安棄月白色袍衫改試色鴉青抱衫,何岫就故意問&ldo;七郎清輝為誰寒?&rdo;;蔣儀安換穿秋香色窄袖圓領袍衫,何岫就贊他為&ldo;畫欄桂樹。&rdo;

蔣儀安終於&ldo;噗嗤&rdo;一笑,&ldo;岫郎這一張嘴到底是偷吃了多少蜜糖?&rdo;他脫了所有的衣衫,光著上身箕坐在那一堆衣袍上,頭垂的很低,看不見表情。

&ldo;難怪,那人都被你哄的頻現笑顏。&rdo;

何岫在地上隨意找了一件外衫給蔣儀安披在身上,&ldo;地上寒涼,咱們坐榻上去。&rdo;

蔣儀安掙脫了他的手,把手伸進何岫的懷裡,掏出那個木頭人,&ldo;這定情之物也太寒酸了,虧他也能拿得出手。&rdo;

何岫從他手中將木頭人奪過來,&ldo;休得胡說,不過是尋常物件兒。&rdo;

蔣儀安滿臉都是淚,&ldo;我在正言樓上等了你一天,又在灘塗燈市跟了你們一路。既怕你發現又怕你發現不了,一路心慌意亂,最後卻發現本就是我多慮了。岫郎眼中只見新人笑,哪裡聞得舊人哭。&rdo;

何岫心裡一驚。

何岫之前滿腦子想的都是快刀斬亂麻,同蔣儀安斷的乾淨。可是蔣儀安一哭,他立刻心虛理虧起來,&ldo;什麼新人舊人。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罷了。我同執玉,……&rdo;何岫說不出口,他同陸珩什麼關係?目前確是什麼關係都不是,可是問題不在於此,在於何岫他想要同陸珩是什麼關係。可是眼前,他下意識的想要哄好蔣儀安,不得不信誓旦旦的道:&ldo;我歡喜你,我只歡喜你一個。&rdo;

&ldo;你歡喜我什麼?&rdo;

&ldo;七郎姿容秀美,我自然歡喜。&rdo;

蔣儀安也是聰明人,豈能聽不出何岫話裡的模稜兩可的意思。何岫只喜歡他的皮相,或者說,何岫這混蛋只愛人皮相。只要是皮相好,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他都趨之若鶩。可是皮相這個東西,又恰是最不長久的東西。總有真有假,有衰遲的一日,亦有看膩的一日。這是修行之人都懂的道理。那觀自在菩薩說:&ldo;□□&rdo;恰是因此而來。何岫雖然不過是個半妖,於修行上所受的轄制頗多,卻也不是不知曉這個道理。只是他不愛費心思想那些,又是不長情的性子,只一味沉湎色相,不能自拔。這一回答顯然是在蔣儀安的意料之內,然而他聞言還是萎縮了一下,將何岫的胳膊抱在懷裡,慼慼道:&ldo;若我面相猙獰,形如枯槁呢?&rdo;

何岫翻了個白眼兒,&ldo;蔣儀安,沒有的事就不必說了。&rdo;他拍了拍蔣儀安的後背,&ldo;好皮相具是長處。我不歡喜你長處,莫不是還歡喜你短處?&rdo;

蔣儀安眼淚汪汪的仰望著何岫半晌,眼見何岫漸漸露出心虛和不耐,突然裂唇笑道:&ldo;你說的對,論皮相我是比他人強一些。&rdo;他將腦袋往何岫的手心裡蹭了蹭,&ldo;我自是不會面如枯槁,不會將你讓給旁的人。&rdo;他揪住何岫的衣襟,&ldo;你且朝三暮四,我並不在乎。只是,你若棄我而去,我上天遁地也要把你找回來。就算是撕碎了吃掉,也不會白白便宜旁人。&rdo;

何岫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哆嗦。蔣儀安覺察道何岫身體下意識的後退,蹭過來抱住何岫的腰身,將頭貼在何岫的頸上,&ldo;岫郎,咱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