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上,裡面爛乎乎的東西全打翻了,嘴裡嚷嚷著:“我就是不吃豬食!餓死也不吃!”
陶樂薇趕緊進去,護工阿姨嚷嚷起來:“一口一個豬食,別的病人怎麼就肯吃,他們又不是豬,我就沒見過你這麼難伺候的老頭子。”他們趕快好言相勸,護工拿來拖把弄乾淨地面,再也不搭理這倔老頭了。
陶樂薇安慰著陶大師,熊大成給他喝水,他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翹著鬍子說:“吃不上喜歡的,我偏偏就不吃,餓著也不吃。”
“這不是在醫院嗎,不比在家裡,爺爺你要聽話,等出院回家了再吃好的。”陶樂薇安慰道,熊大成還想好心幫他敲背,被他“去去去”的轟到一邊。
無論他們怎麼說好話,陶大師就是不聽。郭小鐵打圓場:“其實也可以理解啦,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想吃點好的,大師你想吃什麼呀?”
陶大師好像看到了救星,他丟出一句:“我要吃東北菜,酸菜白肉、大醬骨頭。”說著吞吞口水,好像把饞蟲給勾起來了。
熊大成哈哈笑:“吃這個還不容易,附近就有一家東北餃子館,菜量大味足,我去外賣打包上來呀。”陶樂薇嗔怪著推他一下:“你可別添亂。”熊大成立馬反應過來,他縮起腦袋不敢說了。
郭小鐵覺得好奇,走到陶樂薇身邊問:“大師怎麼想起來吃東北菜了啊?”
陶樂薇一笑:“這個。。。。。。說來話長。”她生怕郭小鐵一激動,一拍腦袋去買外賣,輕輕碰了她一下,搖搖頭表示彆著急。郭小鐵本來的確打算幫忙的,美人這麼一使眼色,她就懵懂著不瞎參和。
陶大師鼻子一哼,知道想吃東北菜算是沒戲了,他的脾氣也很倔:“什麼說來話長,你們不給我買我就吃不上了?我有本事給自己解解饞。”
他揪著自己的鬍子,開始說:“熊胖子你說那家東北餃子館,他們的鍋包肉味道還不錯,肉片又大,外酥裡嫩的,可酸菜味道還是不夠正,那離自家做的差遠嘍。。。。。。
老頭我四十年前下放到農村,那時候是苦,天寒地凍的鼻涕都結成冰稜了。我記得生產隊過年殺豬,酸菜白肉、豬肉燉米分條、排骨豆角那叫一個香,稀罕得比金子都珍貴,我們這種扣帽子的連鍋底都舔不上,頂多蹭點油花湯泡飯就算好的了;
有個副隊長的家屬燉了一鍋醬骨頭,一是我經常幫他們畫宣傳欄,二是我當年也算一表人才,她們也就分我一塊。嘿,我都不敢讓同事看見,是躲在被窩筒裡吃的,那個香喲,醬骨頭上面帶的肉不說用,那肥油油的鮮美骨髓,我活活吸了一夜,把骨頭啃得雪白賽象牙,第二天嘴都腫了,別人還以為我和生產隊的三丫頭,嘿嘿嘿。。。。。。
還有又香又辣的炒幹豆腐,合著紅綠尖椒油亮亮的下飯菜,咬起來一股韌勁兒特香,一端上桌大家跟瘋搶似的,我當年吃上這菜能樂三天,就著熱乎乎的大白饅頭,我一氣兒能吃八個,這肚量就是吃糧食吃出來的,不是我吹牛,酸菜餃子我餓瘋了一氣兒能吃五六十;
平時油水太少,餓得眼珠子都發綠了,我們幾個青壯年下河抓小魚,那時候水質好魚也特新鮮,去內臟洗乾淨,用大蔥大蒜幹辣椒那麼一爆就吃去吧,那個紅豔豔火辣辣的美我跟你說,給你龍蝦都不換,誰來搶你真得跟他玩命;隊裡有時候大醬燉小魚,味道也好,那湯汁又香又稠,哎喲我得擦擦口水;
地裡的大豆一眼望不到邊,農家做的大醬絕對地道,上面汪著一層亮晶晶的油脂,為了吃上這一口,我當年什麼苦活累活都幹,拔下來大蔥、白蘿蔔、大白菜,只要你想得到的,統統蘸上大醬,我們就坐在田頭咔擦咔擦地啃著,那叫一個脆甜,
還有新鮮的玉米棒子,金黃可愛,嫩得能掐出水來,做成玉米粑,我想起來就想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