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婉拒道:“蘭泠才學沒多久,不敢班門弄斧。”
“哈哈,話不是這麼說的。”沉壁取出洞簫,朗聲笑道:“若不試試,又怎知道結果呢?縱然命由天定,生死無法逆轉,也不妨礙我們光輝燦爛地揮灑有限的生命,好好活著啊!在這一點上,我倒挺羨慕人類的,漫長的時光,永生不死的壽命,已經磨滅了我們的激情,讓諸多仙魔成了外表光鮮,內裡冰冷的殘骸。哪裡像人類,壽數不過短短几十載,卻如煙花般殉爛美麗。”
他這句話說得隨意,聽起來卻極有深意,曲寧萱深深地看了沉璧一眼,方輕聲道:“鬼帝陛下,可是看出了什麼?”
沉璧微微挑眉,笑意不改:“啊?蘭泠仙子,你在說什麼?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你啊!”見曲寧萱一直看著他,他才做投降狀,“好吧好吧,是慕祈的信中說,你沒有多少求生的念頭,讓我來開解開解你……”
說罷,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竟有慕祈沒猜準,沒看出來的時候?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這哪裡是心懷死志,時人生喪失興趣?這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的死期,決定做最後一搏啊!”
他第二句話說得太小聲,曲寧萱一點都沒聽清,剛想委婉地出言試探,沉璧卻抬起頭,說:“鬼界真挺沒意思的,不過,蘭泠仙子,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盡力去做,省得慕祈和疏陵來找我麻煩……”
他這種樣子,真不像統御無數兇殘鬼怪,使之臣服的鬼帝,反倒像一個普通無知的富家少爺。
可光憑先前他似有深意的一句話,曲寧萱就不敢以貌取人,真正相信沉璧展現給她看的一切。
事實上,能在鬼界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數億年如一日地保持光鮮與活力,不被環境所司化,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或許說,不能做到的事情。曲寧萱可不相信,鬼帝沉璧,真如外表一般風流輕佻,若按照常理來推斷,被漫長生命消磨掉熱情的,估計鬼帝就是第一個。誰讓他司掌生死輪迴,翹勉鬼蛾,居住得是森冷冥府,無盡黑獄呢?
太過漫長的時間’又是這種地方,足以看清世間的一切,久而久之,就徹底乏味,變得無血無心了。
“您說,你羨慕人類。”曲寧萱想了想,有些失禮地問出心中的問題:“那麼,您想過做人嗎?”
沉璧聽了,頓時用一種你腦袋壞了的眼神打量曲寧萱良久,才無奈道:“蘭泠仙子,你這話……千萬別去問任何一個從凡間飛昇上來的仙人,更別問凡人。要是別人知道你這樣說,定會覺得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恨不得打你一頓的!”
說罷,他搖了搖摺扇,理所當然地說:“本座耗盡千辛萬苦,才為鬼界得到第一人,成就鬼帝之身,怎會因一時之心而放棄一切,轉世為人?當然,神識下界玩玩,倒是可以接受。”
曲寧萱聞言,輕輕點頭,什麼話都沒再說,卻讓沉璧心生疑惑。
她不似有這等不切實際念頭之人,方才為何……有此一問?
第一百七十章 魍魎之獄
幽暗鬼蜮,暗闌山,珈藍宮。
仿若天籟的絲竹之聲響徹正殿,傳到了極遠的地方,數不盡的瓊漿玉釀任君挑選,縱是仙界難得一見的珍品,在這裡也如蘿蔔白菜般普遍。
偌大宮殿遍佈歡聲笑語,縱然是人間最會享樂的帝王,見到此情此景,也會目眩神迷。可此等極盡奢靡勝景,卻讓曲寧萱硬是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沉璧拿起以珍貴煉器材料星辰砂製成的珍貴杯子,斟了一杯有若琥珀的美酒,唇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將之隨意往旁邊一遞。自有身著華麗宮裝的侍婢畢恭畢敬將之雙手捧起,款款走到不遠處。擁有華美羽翼與燦爛歌喉的鳥兒聞得酒香,無比乖順地湊過來,歡快卻以謙卑的姿態輕輕飲下美酒,隨即引吭高歌,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