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泓以兄長的身份來阻撓他,那他根本沒有資格插手孝陵衛的事務。而如果陸泓不以兄長的身份,而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上來阻撓他,那就更沒有道理了。別說他這吏部郎中的身份已經交卸,就算還在任上,也管不到孝陵衛這樣的南都親軍衛。
想明白了自然能高枕安臥,但老天爺似乎就是想要捉弄陸準一般,他的高枕安臥僅僅就到了當夜的四更過半,便被一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巨響給驚醒了。
事發突然又過於震撼,陸準根本來不及多想,甚至都來不及將衣服穿好,便急匆匆跑出門來。而就在他跑出來的時候,整個陸宅已經是燈火通明,大紅的火把在眾人手中燃燒,照得夜空一片火紅。
同樣被巨響震醒的馮謙不管不顧的跑到了陸準這裡,見陸準沒出什麼事情,神色稍松,但緊接著便又擰緊了眉毛,四下打量了慌亂的親兵和下人一圈,對陸準問道:&ldo;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嗎?&rdo;
&ldo;不知道。&rdo;陸準當然不知道,但初春的風還比較冷硬,夜風一吹,他整個人幾個哆嗦之下也清醒了不少。回憶起剛剛震耳欲聾的巨響,他清楚地知道,那不可能是在做夢,而是真真切切就在須臾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ldo;會不會是地震?&rdo;馮謙一邊接過親兵遞過來的衣服穿上,一邊對陸準問道。
陸準擺手吩咐親兵將家居衣服拿下去,換常服過來,搖著頭對馮謙說道:&ldo;不可能是地震!咱們這個地方雖然地震頻仍,但也沒那麼頻繁。除了宣宗以太子身份在南都監國的那段時候之外,一般都是數年才會有一次,而且規模都比較小。更何況……地震不是這樣的!聲音這麼大,耳朵都差點兒震聾了,卻就那麼一聲之後就沒了動靜。南都城裡八成都會有知覺,怕是很多人都會覺得是咱們這個方向地震了倒是真的。&rdo;
說話間,陸準已經在邵開河、邵化海的服侍下穿好了他繡著豹子的緋紅四品武職常服,帶好了頭上的烏紗帽。扭過頭對兩人吩咐道:&ldo;你們兩個再叫上兩個人,分頭去四個千戶所,給我把掌印千戶統統喊過來。&rdo;
邵家兄弟答應一聲剛要離去,就聽馮謙補充道:&ldo;另外,再叫人去一趟陵牆內,找神宮監和我們的人詢問一下。&rdo;見兩人將目光轉向陸準,馮謙對陸準補充說明道:&ldo;我懷疑這響聲是從陵牆內傳出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天大的事情!&rdo;
陸準點點頭,吩咐道:&ldo;去吧,動作快著點兒。現在已經是四更過半,五更之前,我必須知道那聲巨響到底是因何而來!&rdo;
兩人領命退下,陸準長長的嘆出一口氣,轉身走向書房,馮謙緊緊跟隨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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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陸宅書房。
自從馮謙歸來之後,陸準已經很久沒有坐在原本就屬於他的這張大案後的椅子上了,而今天,卻一反常態。
四個掌印正千戶前後腳趕到的時候,進入書房,就看到正坐在案後仰著頭扶額沉思的陸準,緊接著,便看到了大案前側身站著的馮謙。
四人中,張應奎打從陸準接任世職的時候就是他的部下,性格素來求穩;黎鴻禧在本所幾乎是被架空了,可以說是現在最懵的一個;而蔣鏞從來都是個膽小怕事的牆頭草性格,更不能指望他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最終,也只好是童正武和馮謙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後,試探著開口。因為知道由於今晚的事情,陸準的心情不會好,再加上現在陸準是以上官的身份召見他們,既然已經說了歸附,那措辭就難免要正式一些。童正武問道:&ldo;大人,您深夜召下官等來,是為了剛剛的事情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