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之戰因為出現叛徒,九位將領先後因護他犧牲,十萬士兵也幾乎無一生還。
他永遠記得牧將軍臨死前的話。
即使渾身是血,身後全是追兵,但他也眼中不乏炙熱和堅定,對他堅定無畏地大吼道:「你是太子,末將護你,理所應當!快走!」隨後沖向敵人,再也沒有回頭。
傅景此前認為這些人真傻,在這裡受酷暑之熱,嚴冬之寒,就為了京城那些輕賤他們的人享樂。
但原來還有更傻的。
十萬人竟然都願意為了他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豁出性命。
後來,張三千告訴他,這便是太子的分量。
他不是一個人的太子,不是幾個人的太子,而是大楚的太子。
而大楚的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也不是幾個人的天下,是千萬子民的天下。
這是為將者,為兵者,恆古不變的守護。
玉兒聽完,摸著傅景的胸膛,「殿下的心,分明是熱的!」
玉兒不知道,當那數萬的熱血拋灑在傅景心頭,即使再冰冷的心,也該被燙熱了。
這是淑貴妃和秦洛勛等人的失策。
若是放傅景在軍中自由生長,傅景可能還真會成為一個暴戾不看,殘忍狠毒的人。
可他們竟然用十萬人的無辜性命給傅景送了那樣的一份大禮,又叫傅景如何只顧自己一時快意?
傅景明白,自己做不到那些人如英雄般的偉大和無私。
他一點也不想為文武帝那樣昏庸的皇帝賣命,也一點不想讓自己辛苦守下來的江山分一杯羹給秦洛勛等奸吝小人。
但他卻知道,他這條命既然是萬千將士護下的,那他就要替他們守下這寸寸楚國之疆,守護他們護佑楚國的願望。
「阿玉,如果重來一次,孤希望自己的心,不要熱得這麼快。」傅景忽然緊緊抱住玉兒,第一次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慢一點,慢一點,像她在他身邊這種慢慢地就好。
而不是用那樣的犧牲澆醒他。
玉兒也心疼地抱住傅景,她懂傅景心底的期盼與渴望,但是她想說,「殿下,你的心本來是熱的啊!」
不然怎麼會如此記掛他們?
一次促膝長談,忽然令傅景也豁達了許多。
他決定還是去找蕭覃問明白。
「你今日便寸步不離地守著阿玉。若白醫師問起,便說孤進宮了。」
王福納悶,殿下這是在防白醫師?可為什麼啊?
他心中不解,但也不敢多問。
傅景這樣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今日正逢休沐。
傅景來到蕭府才知蕭覃不在府上。
最近傅景陪著玉兒,文武百官中便數蕭覃的官最大。蕭覃盡職盡責,他和太子的大半事務加在一起,已經半個多月沒休沐了。
傅景來到都事堂,見蕭覃正盯著一份地圖苦思冥想。
「這是要修河渠?」傅景看著地圖上的黑色標記道。
蕭覃抬頭,見是傅景,立馬下跪。
傅景阻止了他,「孤來此是有事問蕭相。」
「殿下身體好些了沒?」傅景之所以能修這麼長的假便是藉口他生了重病,蕭覃也沒想到傅景只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裝病,便一直信以為真。
他讓福祿沏了茶,就擔心問道。
傅景面不改色,拂了拂茶蓋,應道:「好多了。」
「如今聖體有恙,正是全倚仗殿下的時候,殿下也應當多多保重身體才是啊!」蕭覃憂心道。
這一病病一串,實在不利於時局。
他不禁想問玉兒病情如何,可又有些拉不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