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神,就聽身旁一把溫和的嗓音輕聲說道:“據說蝴蝶蘭原產於亞熱帶雨林地區,單莖性附生,是近幾年很受追捧的切花種類。”
重巖眨眨眼,注意到自己盯著展示臺上的蝴蝶蘭看的有點兒久。剛才聽人介紹說這是某家花卉公司今年最新培育的品種,金黃色的花瓣上帶著一絲一絲紅色的細紋,非常別緻漂亮。不過重巖並不看重它們是不是漂亮,所有的花在他眼裡都差不多,他更關心的是能不能賣出好價錢。
“是嗎?我不太懂。”重巖敷衍的笑笑,一轉身卻發現跟自己說話的人是張赫。
重岩心頭猛然一跳。
張赫還是記憶中那副溫文爾雅的面孔,與重巖對視時,眼睛裡流露出欣賞和關愛,宛如一個溫厚的長者。與他記憶中的樣子不差分毫,然而重巖看著他,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冷意。他認識張赫這麼多年了,以前從來不知道張赫臉皮底下還有另外一張臉。
張赫像是沒有注意到重巖微微怔忪的神色,笑微微地問道:“看你看了這麼久,還以為你很喜歡這種新品種。”
重巖客氣地笑了笑,“我只對賺錢有興趣。”
張赫微怔,隨即笑了起來,“小兄弟是個爽快人。”
重巖發現他的神情氣度也隨著這句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眉宇之間的溫文之色略略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經意的爽朗。這是一個察言觀色的高手,能隨著談話的深入,不斷的調整自己的言談舉止來迎合對方的喜好。重岩心想,他就像一個修煉千年的老妖,會在每個人的面前幻化出他心目中最願意接受的樣子。前一世的他彷徨無依,所以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張赫就是一個博學的長者,一個能引導他前進的師長。
重巖暗暗嘆了口氣,還是因為功力不如人才會被人耍著團團轉吶。
“先生也是做花卉這一行的?”這也是打從入場重巖就十分納悶的問題,張赫做的生意跟花卉貿易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是怎麼混到這裡來的?不會只是為了蹭吃蹭喝吧?
張赫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做化工生意的。我們目前的產品需要一種天然香精做新增劑,我們正和‘世紀’的負責人談這筆生意,也算是‘世紀’的客戶吧。這裡有活動,就順便邀請我過來看看。”
“世紀花卉”的名頭重巖也聽說過,他們算是規模比較大的一家花卉貿易公司,有政-府的門路,經常能拿到綠化方面的訂單。不過據重巖所知,“世紀”主打產品就是各種型別的綠植,尤其是適合城市綠化的各種樹木,主要靠南方的幾個大型花卉商供貨,他們自己的園圃面積並不大,也沒有大面積地種植芳香植物。張赫所說的香精生意,聽起來更像是一個隨便找出來的藉口。
重巖笑了笑沒再追問,他開始暗暗估算張赫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勾-搭自己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小兄弟是做花卉生意的?”張赫又問。
重巖點點頭,“是啊,開了幾家花店而已。小買賣,談不上生意。”
張赫漫不經心的把話題轉移到了近兩年的花卉生意上。重巖也不得不佩服張赫對於市場的敏銳程度,即便是在談論一個不熟悉的領域,他依然能夠綜合了政-策、市場需求、居民整體收入等等因素,推斷出大致的市場走向。
直至這場談話結束,重巖對他的忌憚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發現一個敵友不辨的人實力如此強大,對於重巖來說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心情鬱悶的重巖不知不覺多喝了兩杯酒。從會場出來的時候還比較清醒,等坐上車之後就開始犯迷糊,到了自己家樓下乾脆就是被秦東嶽攙扶著上去的。
重巖坐在沙發上,醉眼迷濛地看著秦東嶽忙裡忙外,先幫他把大衣掛起來,再跑到衛生間擰了熱毛巾給他擦臉,又跑去廚房給他衝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