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黑暗中。那種孤獨的、自我安慰的聲音最終使她往前跨了一步。它不應該在這樣一個孤獨的地方自己哭著睡著。
羅西一邊往下走,一邊數著臺階。第七層,她從一個房簷下面走過。在第十四層時她回頭看見後面有一個矩形的光亮,轉身面對著它,那光亮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她眼前。她一層一層地往下走,赤腳踩在石頭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五十層。七十五層。已經是一百層了。她停在了第一百二十五層臺階上,又看見光亮了。
你真傻,羅西。其實這一切都是你的想象。事情就是如此。
不。她慢慢地舉起手,包著種子的小包和拿它的那隻手閃著迷人的綠光。扭曲的黑影變得高大起來,好像那不是一堵牆,而是玻璃魚缸,無生命的東西漂浮在水的表面。
羅西!停下來!別再繼續這樣想!
她不能。
那你就什麼都不要看!
這是一個好主意。了不起的主意。羅西低頭看著自己腳上鬼火般暗淡的X光,繼續往下走,低聲地數著臺階。綠光繼續照亮下面的臺階,當她到達第二百零二層,也就是最底層臺階時,好像站在了一個用綠色膠質體照亮的舞臺上,她抬起頭,準備接受她所看見的一切。下面的空氣是流動的,既潮溼又新鮮,但是裡面有一種她不喜歡的氣味兒。像動物園裡的味道。她感到這裡好像關著某種野生動物。毫無疑問,這一定是公牛文林尼斯。
面前有三面石頭牆,高十二英尺,由於牆太高,她看不見牆的另一邊。這裡也閃耀著那種暗淡的綠光,羅西神經質地掃視著通向四個方向的四條狹窄通道,應該去哪個方向?嬰兒還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嚎啕大哭著,但是它的聲音正在漸漸減弱,好像一臺收音機的音量正在被人漸漸關掉。
“快哭!”羅西大喊了一聲。頓時,四面傳來了她自己的回聲。“嗚……嗚……嗚!”
除此以外什麼聲音也聽不見。四條通道通向了迷宮的四個入口,它們默默地面對著她,就像四隻張大的嘴巴,謹慎地露出吃驚的表情。她在距離右邊第二個通道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堆黑色的東西。
你知道那該死的東西是什麼?她想。你曾經忍受著諾曼、哈里,以及諾曼所有的朋友,你已經忍受了十四年了,以至於愚蠢到連一堆牛糞也認不出來的地步。
這個想法引發了一連串的記憶,那些臭男人坐在客廳裡沒完沒了地談工作、抽菸,談工作、說黑人的笑話,接著又談工作,說下流故事,這些都使她生氣。羅西並不否認這種感情,她一生都在自我訓練,使自己接受他們。生氣的感覺不錯,比起恐懼來要好得多。還是個孩子時,她也有過在遊樂場上發出刺耳尖叫的歲月,那種聲音能將玻璃震碎,能使眼珠爆裂。十歲左右時她因為發出了這種尖利的聲音而遭到了譴責,人們說那聲音不是女士應有的;它足以破壞一個人的大腦。現在羅西想看一看自己是否還拿得出這項保留節目。她將地下潮溼的空氣全部吸入肺部,一直送到身體的底層,閉上了眼睛,回憶上小學時玩過的把戲。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聞到了她最喜歡的那件法蘭絨襯衫令人心醉的芳香,她曾經一直把它穿到背後破成了兩半。她張開嘴,聲嘶力竭地發出了一聲哀鳴,那是一種用常聲和假聲反覆變換著喊出來的聲音。
她欣喜若狂了。這仍然是兒時的聲音,但是比兒時要好聽得多,同時使她感覺到好像是回到了過去,就像驚奇女郎。超級女孩以及安尼·奧克萊的綜合體。最重要的是,它確實起作用了,甚至當她的校園節目還沒有表演完,那孩子就開始哭起來了。那是她的肺部所能發出的最尖利的聲音。
快點,羅西,你必須越快越好。如果她真的累了,她現在這種音量不會堅持太久。
羅西往前走了兩步,觀察著通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