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爹,你倒是說話呀!”
盛維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知說什麼,他的眼光從家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去,李氏,長松,文氏,品蘭……他們的面色或有困惑,或有為難,盛維眼光一轉,上首端坐的是盛老太太,一旁是明蘭和小長棟。
盛維朝盛老太太一拱手,恭敬道:“嬸嬸見多識廣,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還多,侄兒請嬸嬸指教。”盛老太太看了眼長梧,心裡也猶豫著,擺擺手,緩緩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知道軍國大事;要是你兄弟和柏哥兒兩個在,興許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盛維忍不住瞄了明蘭一眼,回頭又瞧了瞧長梧,長梧知道父親的意思,父親不便說的話自然兒子來說,便道:“明妹妹,你覺著呢?”
明蘭一直低頭站在盛老太太身邊,聽了這句話,很謙虛的回道:“這般大事,大伯和哥哥們做主便是,祖母伯父伯母在上,我一個小女子如何知道。”
盛維溫和道:“侄女兒,你就說說吧;你們姐妹幾個,小時候是與柏哥兒一道讀書的,那莊先生的學問那般好,你也說說。”
盛維經商二十餘年,於官商經濟之道頗為精通,官場上的派系,世家之間的脈絡,他也能說個一二來,可於這軍國大事,他真是摸不著邊了,剛才要不是明蘭那一連串明確犀利的問題,他還未必能明白外頭局勢的厲害。
這不能怪他,這時代沒有初中高中歷史必修課,更沒有鋪天蓋地的網路歷史軍事普及貼,資訊閉塞的古代,他一個商人和幾個內宅婦人哪裡知道這些。
明蘭見盛老太太朝自己微微頷首,躑躅的走出來幾步,想了想,才道:“梧二哥哥的意思明蘭知道,怕失了這為國報效的機會。可二哥哥想想,此去京城,必然途徑皖,蘇,豫,魯和晉這幾地,而這幾處地方,如今怕是兵亂四起了,那些個蟊賊山匪自不會閒著,沒準也瞅機會出來發一把財。二哥哥如今身邊沒有人馬,了不起帶上些家丁鄉勇,可這未必夠呀。”
李氏聽了連連點頭,連聲道:“明姐兒說的好!梧哥兒,娘就是怕這個!”
長梧試問道:“若我布衣喬裝,隨百姓一路輕騎小路而去呢,未必會遇上禍事?”
明蘭點頭道:“這也有可能。”李氏臉色驟變,長梧倒有幾分欣喜,誰知明蘭下一句就是:“可二哥哥怎麼知道定能報效成功呢?”
長梧不解。
明蘭朝中間的黃銅大暖爐又走近幾步,好讓身子暖些,微笑道:“前頭北疆作亂,後頭荊王就舉了反旗,也不知是荊王伺機而動呢,還是隨機應變的,不過如今反軍一意北上,靠的就是‘快’字,只消皖,蘇,豫,魯和晉五地都無甚阻礙,若能趁著京畿空虛,等一舉拿下皇城,改天換日,這事兒便成了一大半。”
皇帝對這個跋扈的五哥早看不順眼了,連著削了荊王好幾項特權,不能開煤礦了,不能鑄錢幣了,還要消減年俸,縮編府兵;荊王心存反意久已。
再說的陰暗些,再陰謀論些,再匪夷所思些,搞不好北疆變亂就是皇帝自作的魚餌,不過明蘭覺得是自己無厘頭軍史小說看多了,這世上沒幾個腦抽風的皇帝敢拿軍隊造反來做陰謀詭計的。
李氏嘴唇發白,驚懼道:“那……荊王能成事?”
明蘭歪著腦袋,回憶道:“當年莊先生與我們說史時,曾說過,自古以來王爺或藩鎮造反,打的都是‘清君側’的幌子;可如今這位荊王倒好,一氣指向皇帝。可當今聖上明明是先帝冊了儲君,爾後敬告天地太廟才登的基,只這一條,荊王便名不正言不順了。”
一般農民起義才會直接攻擊皇帝是壞蛋,例如張角同志的著名口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如果是臣屬造反的話,即使厲害如中斷了盛唐基業的安祿山,他也不敢說都是李隆基的錯,只能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