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高深莫測道:“在大戶人家裡,發落幾個下人其實不難,難的是下人背後的主子。”所以高門大戶裡的水才那麼渾,總也攪不明白。
小桃其實沒怎麼聽懂,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拍馬:“夫人真聰明,夫人真能幹!”
明蘭板著臉轉過頭來:“你就不能換點兒新詞來誇誇你家夫人麼?”
小桃為難的扯扯嘴角:“夫人……心意到了就好了嘛,您不是說凡是不要看表面嘛?”
明蘭瞪著她看了良久,嘆了口氣,拍拍她道:“也是。”
……
過不幾日便有人來報,海氏生了個女兒。
明蘭提出兩串光彩耀眼的小金銅錢,每串都是十九個金燦燦的精緻小金錢,上刻有不同的吉祥話,用紅絲線串著,下墜一枚圓滾滾的小金元寶。明蘭得意洋洋道:“虧得我有先見之明,大姐姐怕也快生了,回頭洗三禮時,給大姐姐和大嫂子各一串。”
“會不會……禮薄了些?”丹橘謹慎的提醒,顧家如今可比梁家和文家有錢呀,“而且,都送一樣的麼?”丹橘咬咬嘴唇,在她看來,海氏比華蘭對明蘭好多了。
明蘭諄諄教誨:“傻丹橘,凡是當眾送出去的東西,都不要太顯眼了,不然別人當你暴發戶呢?而且四姐姐五姐姐怎辦?她們該送什麼。大姐姐和大嫂子的生產日子這麼近,若我給的洗三禮不一樣,豈不徒惹麻煩?送禮要送的賓主皆歡,回頭滿月酒時再好好置辦一份厚禮就是了。”
盛家的洗三禮挑在一個陽光和煦的日子,明蘭事先和顧廷燁打了招呼,便輕車小轎而去;今日恰好盛紘沐休,明蘭便先去拜見了他。進屋時正見盛紘板著臉在數落王氏些什麼,如蘭低著頭站在一旁,神色沮喪。
明蘭行過禮後便笑嘻嘻的站起來,乖乖的巧笑道:“爹爹,您的鬍子又長了哦;嗯,快趕上申首輔那把好鬍子了呢。”
盛紘忍不住嘴角歪了歪,頗有自得的捋著辛苦保養的長鬚,猶自裝腔作勢道:“渾說什麼?都嫁了人的,還這般孩子氣!”
明蘭上前一步,討好的乖笑著:“爹爹說的是,女兒最近恰好尋到一把滇邊犀牛角做的小胡梳耙子,特意給爹爹留著,回頭給送來噢——這句話不孩子氣了吧。”
盛紘的臉板不下去了,笑罵道:“給你姑爺留著罷!”明蘭搖頭晃腦:“別了,他是武職,除了關二爺,女兒就沒聽說過鬍子老長還能打好仗的?騎在馬上多累贅呀,女兒瞧著,您那姑爺離關二爺的本事還差的遠呢!”
盛紘忍不住大笑起來,指著明蘭搖頭不已。
明蘭又轉頭瞧著王氏,笑道:“多日不見,太太瞧著可年輕許多呢?嗯,都說女兒是債是愁,把我們四個打發出去了,太太果然輕省了。
王氏緊繃的嘴角鬆了鬆,如蘭忽看見裡屋簾子掀開一角,劉昆家的拼命給自己打眼色,她估摸著盛紘的臉色,便也湊上笑著:“那是自然了,你是最後一個叫母親頭痛的呢。”
明蘭轉頭上下打量如蘭,恍然大悟道:“我忽想起來了,便是五姐姐一出閣後,太太便立刻開始心寬神舒了呢。”如蘭嗔笑著去擰明蘭:“壞丫頭,你又來編派我!”
如此屋裡的緊張氣氛便消散了,劉昆家的暗暗稱奇,說來這六姑娘也是了得,面對盛紘和王氏從來就不拘謹,不論何時和老爺太太在一屋裡,都笑語嫣嫣,舉止自然大體。
尤其是對盛紘,明蘭從不曾因薄待而怨恨,也不曾因冷落而生疏,彷彿他真是一個慈父一般,見面就開開心心的,又會來事兒討喜,這些年來盛紘倒也頗疼愛她,但凡有些什麼好東西,也從不漏了明蘭。
說了幾句話,王氏便帶著一行人前去海氏屋裡,一路上王氏猶自沉著臉,簇擁著丫鬟婆子走在前頭,明蘭和如蘭挽著胳膊走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