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這兩樣也還罷了,最要命的是那十六隻水天一色成套的碧澄翠玉碗,竟似是一整塊翡翠雕出來的,每隻不過三寸大小,碗邊雕琢著精緻的花鳥漁樵耕織圖案,託在手心裡便如一汪沁涼的碧水,流光四溢,目眩神移,這般稀罕東西,估計價值好幾個城。
小桃看的兩眼發直,躲得離那套翠玉碗遠遠的,生怕有個碰碎蹭裂的,就是把她賣上十八次也抵不過,只敢站在十步開外嚥著口水看。
“你個沒用的!”丹橘狠狠瞪了她一眼,顫著手指把翠玉碗一隻一隻小心翼翼的放進絲綿厚絨鋪的匣子裡,這才鬆了口氣,又叫碧絲和秦桑把錦帛送去庫房,自己親把玉如意和翠玉碗鎖進明蘭裡屋的壁櫥櫃子裡。
明蘭心如貓爪,坐立難安。
司令無緣無故給雜牌兵團補充彈藥裝備,那十有**是忽悠你去等集結號;領導無緣無故給你好處,是為了叫你多出力工作;男人無緣無故給你好處,泰半是外頭做了虧心事。
那皇家呢?或者說,其實是有緣故的,只是她不知道。
“小桃!”她霍的站起,提高聲音,“去請公孫先生。”
這個時辰,不知能不能請到公孫白石。
自對科舉死心後,他便決意要做個身在鄉野心憂朝堂的隱士,既是隱士,自得有隱士的派頭,例如,睡覺要到日上三竿,看書要半躺半靠,吟詩最好是披頭散髮,寫東西一般是半夜,他仰慕的是嵇康之流的魏晉名士,可惜膽量不足,不敢真的脫光光裸奔或去人家墳頭上唱歌,最多不過是捲起兩條袖子在自己小院的粉牆上練狂草。
因森嚴的禮法所限,沒能更好的用實際行動向偶像們致意,他一直很痛苦。
顧廷燁聽了明蘭對公孫白石的這番‘深刻理解’後,當時就笑的直不起腰來,大覺與明蘭心有慼慼焉,在他看來,公孫白石其實是葉公好龍。
那些魏晉名士何等狂放不羈,放浪形骸,三天兩頭喝的酩酊大醉胡說八道,而公孫白石看似隨性散漫,實則節制謹慎,見人防備三分,遇事只說半成。
為了保證邀請效率,明蘭派了孔武有力的小桃去;想了想,鑑於這次是要請教人家,還是客氣些比較恰當,明蘭又叫了崇敬文化工作者的若眉跟上去。
偏花廳臨水而建,四周以槅扇圍攏,賓主雙方各行禮數後,便隔著一張條桌各自坐於兩頭的圈椅上。明蘭屏退一干人等,丹橘應聲退出後,把閒雜僕婦丫鬟隔開二十步。從大敞的四面扇窗,外頭只能看見裡面兩人遠遠對面而坐,外加水聲風聲,卻不能聽見裡頭講了什麼。
這個創意她想了很久,大受顧廷燁讚賞。
寒暄幾句後,明蘭開門見山的發問:“先生可知今日一早,宮裡來頒賞賜了?”
公孫白石晃悠著摺扇:“適才夫人身邊的人已告知我了,在下這裡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
明蘭捏著帕子,顧不得面子,急道:“應該不是為著我,大約是都督的緣故,可我又猜不出到底為何?特來請教先生。”
公孫白石滿臉的老褶子都愉快的扭做一團,摺扇揮的加倍起勁:“夫人多慮了,這定是皇恩浩蕩,夫人美名直達天聽,福澤深厚之故。” 話雖這麼說,可他眼裡明顯流露戲謔之意。
明蘭連續被噎了兩下,她咬著唇,強力忍住想撓花這老傢伙臉的衝動,雖然他的老臉已經被皺紋縱橫經略的十分花哨了。
高智商人才,簡稱高人,這種罕見而神奇的生物一般有種通病,就是喜歡故作高深,在老實回答問題之前,總要狠狠吊你一番胃口,不知當年劉皇叔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沒一巴掌拍死那個愛搖羽扇的傢伙。
調整下思緒,兩次深呼吸後,明蘭正色而問:“幾位叔伯兄弟行事不慎,犯事未有說法,都督已向聖上求情寬宥,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