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僕婦帶了些藥材補品回伏家。
回禮也很有講究,若是人家送來的禮原封不動的退回去,意思是‘別來煩我,我跟你不熟’,若是收下禮物後,迅速回贈一份同等價值的禮,意思就是‘謝謝你的愛,但咱們還是保持些距離吧’,像現在這樣,只稍稍回送一點意思意思,表示願意接受對方的善意。
那種大喇喇的收下不用客氣的,一般來說,要麼是通家之好的親密關係,要麼是上下屬的照拂關係,再不然就是其它特殊原因,總而言之,也是互通有無。
送走客人,明蘭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自覺地婚後又學了不少新東西。
不理會炳二太太的冷言冷語,明蘭熱絡的招呼朱氏嚐嚐新上的點心:“這是拿北邊新送來的酥酪做的,聽說北邊人是直接吃的,我覺著味兒重,還有些羶,便叫做成點心,這樣反而香濃滑軟呢。”
朱氏僵硬著麵皮,拿著點心艱難的嚐起來,炳二太太咬著嘴唇:“弟妹真是好閒情逸致,自家叔伯兄弟都急難的要抹脖子了,你還這般不鹹不淡的,也不知心腸是什麼做的!”
“說的好,我的心腸和世上一般女子自然無二般。”明蘭慢慢轉過頭,唇含淺笑,“二嫂子既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今日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罷。”
明蘭緩緩捋平衣裙,看著她:“外頭的事我一個婦道人家原也插不上手,然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做的我也做了;若我家二爺有別的顧慮或考量,難道我還能硬逼著不成?”
炳二太太氣鼓鼓的,明蘭正色道:“說到底,畢竟是出嫁從夫,夫為妻綱,便是孃家在夫家面前都得退了一射之地;二嫂子滿天下去問問,有幾個嫁婦,會為了旁人和自己夫婿對著幹的?我知道這話不好聽,可實在道理大多是不好聽的。”
炳二太太心知是這個理,她辯駁不出,嘴巴開合了幾下,剛想張嘴,明蘭就微笑著接上:“興許二嫂子有這膽氣,但明蘭甫進門不到半年,膝下猶空空,只能本分謹慎為人,絕不敢越雷池半步,望二嫂子見諒。”說完,再苦笑兩下,表示無奈。
拒絕而又不想得罪人的關鍵就是:態度要溫和,原則要堅定,話要講明白,以示非戰之罪,力不能及,乃是天意呀天意。她們是妯娌,估計在以後不可能不見面,還是緩和些的好。
況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不用再說旁的了,她們這樣來糾纏也是有限度的,估摸著大約再來幾天,她們瞧著沒戲,也就消停了。
明蘭笑眯眯的繼續請她們飲茶吃點心,有事辦事,沒事就抱著個小針線筐子做些活計,顯示自己很賢惠;終歸她們不能衝上來打她一頓,那麼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
“這針腳真細密。”還是朱氏會看臉色,湊到明蘭身邊,拈起一件小肚兜,讚道,“嘖嘖,這花色,這針線,真是沒說的。”
明蘭微紅著臉,輕輕捻著線頭:“我孃家大姐託人帶話,說她想尋我說話,我預備明早過去,這活計還差幾針,索性做得了,一道給送去。”
朱氏微詫,隨即又面色如常,調笑道:“哎呀呀呀,到底是自家姐姐,不知我家賢哥兒有沒有福氣穿上這麼好針線的活計。”眼波一轉,故意盯著明蘭,添上一句,“替人家孩兒做,終歸不如替自己做的好,不知什麼時候你自己生一個喲?”
明蘭臉紅了一大片,嘴角含笑,嬌羞滿面,‘輕輕’推了朱氏一把:“哎喲!討厭啦,你,你,你,真是的!哪有這樣說人家的……”
朱氏不曾提防,一個趔趄,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去,胳膊撞疼的金星直冒。
……
次日去忠勤伯府時,明蘭把這段子跟華蘭說了,只逗的她笑彎了腰,伏在炕床上,伸著尖細的質監點明蘭的腦門:“你呀你!這麼大了,還跟孩子似的!這般耍著,便快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