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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

——清疏!她猛一怔。她是清疏,然而早間說的那番話,想必也是報給了他的。他——是知道了的?那麼她應該如何的面對他?

然而人卻依然是怔怔地,只顧著看他,移不開視線,不知退避。

他被她這一看,一時間也有些恍然般,神色間帶些失望般,卻又像是有些嗔怪,清朗看她,相視得一刻。反而是他先開口,聲音淡得幾不可聞,然聽到心裡卻有如驚雷般,將她喚醒過來。

“就當你沒說過吧!”

少年淡靜地看她,微微地笑,笑色中有一絲她所看不懂地東西,模糊的朦朧著。示意她起來,她卻不肯,依然跪著:“就讓你跟了他去。”

他語氣淡淡的,無喜無怒,卻說得認真。

跟無念去?只到這時才又想起無念來。她心中一涼,跟了去又能怎樣,從一開始就放不下的,從來只是他。然而他知道了她那般自甘下作的言語,卻只是這麼一句,就讓你跟了他去?其實不要緊的,就算是你不喜歡我,就算是你在心裡邊怨恨著我,又或者,你想要怎麼報復,都不介意的。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那怕是遠遠地。而無念,什麼都不是——那個隱約間有一分像他的無邪的大孩子。

麻木地把把日間對人說過的話再次地對著他說。這次卻知道痛,彷彿那原本是虛無縹緲的事,在他面前,透過他的眼底,像玄冰凝固,成了鐵定的事實般,炙痛了無法從他面上移開的眼,慢慢的滲進心底,澀澀的染開。

“流螢姐姐。”他神色間卻是淡淡的,輕輕地叫她,再叫,一如從前般。直到她恍惚回神,才輕輕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依然溫和,只是有些失落失望般,像是哀其不幸,卻又怒其不爭。不爭。不爭什麼?她卻來不及去細想,只靜看得他眼中,透明無色的情感,慢慢無知無覺的泛開。誰都無知無覺。

“你不是。”他語氣也輕輕地,並不動氣。

而她也知道,他的身子也再經不起任何的喜怒哀樂,那怕是再輕微的。可是她卻是不得不說著本是虛無的‘事實’,就在他面前。仍住不了口:“我和無念是……”

他卻突然低低咳了兩聲,又壓住。她卻猛地住了口,只覺得手腳發涼,再也不敢吐出半個字,恐違了他的意。

“別亂說。流螢姐姐。”他抬眼看她,輕輕笑笑,示意無事。無論是眼神還是笑,都依然是當年初見時的少年般——眉眼清疏。這人,竟似從末變過般,際遇過很多人,經歷過許多事。那樣透明誠摯的持著堅忍,竟一直還在。

淡淡地看向她,眼裡邊也似乎有著不可以人說的為難,帶了一分悲憫,二分抱憾,三分不忍。彷彿有些驚訝,有些不信,更多的是無可奈何。沒有一絲的不屑鄙薄,淨明的看她,要將她看穿一般。

然而她卻不能,不想,就這樣離開而去。只是咬了牙,聽著自己擠出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壓在心頭:“是真的。”

他不再說話,定定地看她,溫和中帶了些莫測的神色,在眼裡邊風雲集會。她不敢去看,偏又移不開視眼,像驚慌無助的小鹿,惴惴地等著,嘴上卻依然顫抖的堅持。“是真的。自然要說。”

知道她是不會放棄的。面前看來收心養性,擇似溫和順從的女子,是怎樣的固執不屈,他知道,從來都知道。若是迫得急了要她離開,她所能還他的,大概也不過一死,偏偏是一死。

他神色一暗,卻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知道他早也一眼看破,依然要固執的說著謊言。要留下來,不惜連她自己都要傷害的嗎?如果傳出去,就算是自己有心護她周全,然而世事世人對她,會是如何的去傷害?為什麼,不肯舍了他一走了之呢?無念,無念多好!卻偏要執著於一份虛無。而一切,起與因,只因為他。那麼就讓結與終,也還是因為他。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