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應該說是泰昌元年八月二十一,何家莊這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到處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因為皇帝駕崩,天下嚴禁宴飲娛樂之事,不過城池裡做做樣子就罷了,城外誰能管得了,何況在這徐州,誰能管得了何家莊,誰能管得了趙進。
用作校閱家丁的那一處空地現在已經是擁擠不堪,各種車轎停放在這邊,而且這些不是什麼裝貨運貨的,都是各路富貴人等的車駕,車伕親隨也都在這邊等著,他們東一堆西一堆的小聲聊天,之所以小聲,是因為趙字營特意安排了一個連盯著這邊,人實在太多,鬧出亂子來得有個控制。
在原本是大車店的雲山客棧內,已經是大排筵宴,賓客雲集,在這大車店外專門空下了一個宅院,用來儲存和登記禮物,這些來自南直隸各處的富貴人等,或者為了巴結,或者為了贖罪,或者為了別的目的,每個人的禮物都是豐厚無比,甚至有人顧不得什麼禮數,直接就是真金白銀了。
通報姓名,在名冊上登記,每個人不管心裡如何想,臉上都是堆笑,彼此熱情客氣的打招呼,給外面看起來,自家就是進爺第一信用的親近人,這次來是自己人道喜的。
雲山客棧的大堂外搭起了大棚,桌椅都是擺好,酒菜的香氣已經開始從後廚那邊傳來,赫然是節日氣象。
在大棚入口外,卻有一個很惹眼的地方,有的人過來好奇的看看,有人瞥了一眼卻不敢多看,還有人想要故作忠勇的喝罵幾句,甚至想要吐痰什麼的,卻都被人喝止。
有兩個人跪在這裡,一個人身穿文士長衫,帶著青巾,身上倒不見怎麼髒,可不管怎麼說,跪在那裡總歸是灰頭土臉,臉色也是鐵青的,而另一位則更扎眼,一身大紅的飛魚服,帶著黑巾紗帽,也是跪在那裡。
從揚州和清江浦來的各位富貴人等,大多認識這二位,狼山副總兵陸全友麾下心腹幕僚施坪敖,還有南京錦衣衛指揮僉事馬衝昊。
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的境遇真是不可說,可現在都能講成三十天河東三十天河西了,一個月前,大家還奴顏婢膝的在這兩位面前陪笑客套,談分潤徐州趙進的豐厚產業,而現在,大家奴顏婢膝的來到趙進門前求見,還看到了跪在這裡的馬衝昊和施坪敖,當年唯恐見不到,現在是唯恐讓人知道大家認識。
能讓錦衣衛指揮僉事跪在這裡,能讓副總兵的親信跪在這裡,還是示眾給大家看,這位進爺的威風越來越大了。
“萬曆皇爺快六十歲崩的,泰昌皇爺也快四十了,眼下這位小爺才二十歲吧?”
“聽說是萬曆二十八年生的,看來這徐州的天是變不了了,這南直隸其他各處的天只怕要變了!”
看到這一幕之後,沒有人感慨什麼趙進要造反,反倒是議論起來趙進的年紀,前段日子事情鬧到了那樣的地步,還有什麼需要挑明的。
眾人一邊議論,一邊朝著大棚裡面走去,有人的資格只夠坐在大棚下面,有人的資格則能進了大堂,地位再高些的,就可以琢磨琢磨能不能靠前了。
“這還不如一刀殺了好,讀聖賢書,為國家做事,到頭來卻被這般折辱,真是愧對閒人,恨不得此時死了痛快!”跪在那裡的施坪敖喃喃說道,聲音放得很低。
“若是想殺咱們,擺在這裡的就是腦袋了,施兄弟,不用害怕!”邊上馬衝昊開口說道,聲音中氣倒是頗足,只不過臉繃得很緊。
施坪敖目不斜視的看著面前土地,還有不遠處一條條腿,嘴裡卻充滿恨意的說道:“折辱夠了,過幾日再殺又有什麼不同,若不是你突發奇想要抓什麼反賊,我又怎麼會落到這樣的下場,連封公文都沒有,你就敢糾集這麼大的聲勢來徐州,結果事情還沒做成,人人麻煩。”
“若是做成了呢,這是多大一注財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