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財路,各種從前的常例規矩都是預設,甚至今年新加的浮收也默許了,正是這樣,才顯出他的手段來。
下面三個只是低著頭不出聲,坐在那裡的田先生卻笑了,聲音卻冷厲的很:“不要不識好歹,認真查查賬本,你們幾個的腦袋保不住的。”
“孫大人,田先生,不是小的們不照做,是真的不敢做……”聽到殺人的威脅後,一名文吏抬頭說了句,看到上面兩人的表情,他在那裡咬咬牙,居然站起來說道:“小的斗膽說句話,孫大人你來永城這邊做官,就算運氣不好,一任九年坐滿,可那也就是九年,終於還要走的,可小的們要在這裡呆一輩子,讓小的們在這邊擋住遼餉的那位爺也要呆一輩子,小的們當然不想死,可孫大人這邊嚇唬我們未必真下手,可那邊真能殺人啊!”
“是啊,是啊,小的們若是按照田先生的吩咐做,不用那邊過來人,晚上就會有人取了小的們的腦袋,全家還要去海邊荒灘上受苦,真不敢啊!”其餘兩個都已經嚇得哭出來了,只在那裡連連磕頭求饒。
孫傳庭和那田先生都是愕然,根本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孫傳庭恨聲說道:“地方豪霸,是國家大害,山西如此,這河南也是如此!”
田先生咳嗽了聲,瞥一眼過來,心想在山西代州最大的就是孫家,這話等於把自己罵上了。
不過下一刻,孫傳庭反應了過來,詫異問道:“不對,那些豪強之流應該是願意你們徵收遼餉,百姓一旦破家破產,那人口田畝,就都是他們的盤中餐了?難不成是縣裡毛舉人家?”
“老爺,毛舉人是縣裡六大家裡最會經營的。”田先生提醒了句,這“最會經營”是個委婉說法,孫傳庭也聽得懂,也就是這位毛舉人最是心黑,怎麼會攔下這位。
“孫大人,田先生,小的斗膽說了,還請老爺開恩,替小的們瞞著,縣裡這麼多人都知道是誰做的,可都不敢說,因為不知道那位到底讓不讓講,小的這也是沒辦法。”
孫傳庭和田先生對視了眼,都是愕然,下面人的反應他們可看得清楚,那是真正的畏懼,甚至比害怕他們都多很多。
“說,既然縣裡這麼多人都知道,誰又會知道你們說的,本縣替你們瞞著!”孫傳庭肅聲說道,田先生搖頭嘆了口氣,只在那裡輕聲感慨說道:“咱們不接地氣啊!”
田先生的感慨倒是隻有孫傳庭能聽到,來這縣裡半個多月,卻不知道能讓衙門停止徵收遼餉的大人物,而且縣內人人都知道。
看著文吏還在遲疑,孫傳庭加強了語氣喝道:“你只管說,本縣還不知道歸德府有這般人物,難道是那一位王府裡的。”
說到這裡,孫傳庭自己擺擺手,顯見這話不對,王府裡的更願意百姓們破產破家,到時候用低價或者不花錢直接把這些吞了,朝廷和官府又不可能去王府產業收稅,這就是白得的產業。
“不是歸德府的,也不是河南的,卻是徐州那邊一位大豪,人稱趙天王的。”小吏戰戰兢兢的說道,他甚至都不敢說快。
聽到“趙天王”這個,孫傳庭忍不住嗤笑一聲,對田先生不屑說道:“又不知道那裡冒出來的江湖綠林人物,天王這名字也是他能用的?”
“大人,這位不是江湖人,他是徐州衛的軍戶,他家老太爺現在是蕭縣守備。”另一名文吏急忙抬頭說道。
孫傳庭此時的眉頭皺起,臉上已經有了憤然神色,冷聲說道:“武夫誤國,這等粗莽之輩,抵禦外敵不值一提,卻在地方上胡作非為,區區一縣的守備,還是這守備的兒子,手居然能伸到鄰省的縣衙來,說他的名字,本官要告他,要讓他知道體統規矩,知道這大明還有王法在!”
田先生則是滿臉的驚訝,這等事的確匪夷所思,守備的兒子充其量在縣內橫行,連知縣都得罪不起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