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客人。“什麼客人?沒看我正忙著嗎?”孔傳宗不悅,他最反感逾禮之事。“那客人、那客人是由巴圖將軍陪同前來的。”阿福囁嚅道。聽到這話,孔傳宗面色微變,略一沉吟頷首道:“請巴圖將軍到正堂看茶。”
阿福口中的“巴圖將軍”其實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人物,只是叛將史思明手下一個不入流的將領,不過現在卻是曲阜的佔領者,自從曲阜府尹在叛軍到來前望風而逃後,這個北方蠻族將領,便成了曲阜的實際統治者。孔傳宗不怕叛軍中的漢族將領,因為所有漢族將領都知道孔子和他所創立的儒門,在中原漢人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因此對他的後裔至少會保持起碼的恭敬和尊重,但那些對中華文化一無所知的蠻夷,顯然不一定會對孔府保持足夠的尊重。如今聽他親自登門拜訪,孔傳宗當然不敢怠慢,立刻讓阿福領他到孔府接待最重要客人才會開啟的正堂。
孔傳宗不敢在這個不知底細的蠻族將領面前擺譜,所以早早就在正堂中端坐等候。就見府門一道道開啟,一個青衫文士在隨從陪同下翩然而來。雖然這文士身邊的隨從個個精氣內斂、龍行虎步,任何一個都是罕見的人物,但跟在這青衫文士身邊,卻絲毫不能掩去他的風采。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個隨從捧著兩個華貴的錦盒,帶厚禮來拜見。
孔傳宗起身相迎,目光卻在那文士身後搜尋,問道:“巴圖將軍呢?”
巴圖將軍在兵不血刃佔領曲阜後,曾親自登門來拜見和安撫過孔傳宗,所以他認得,如今開正堂相迎,也是看在巴圖將軍的面子。誰知來客中竟沒有看到巴圖的身影,孔傳宗心中剛生出一絲被欺騙和輕辱的感覺,就聽那青衫文士淡淡道:“我已經將巴圖打發了回去,他不過是替我帶個路、領個門而已。”
對方說得輕描淡寫,聽在孔傳宗耳中卻是暗自心驚,他忙拱手問道:“敢問先生是……·”
“在儒門聖裔面前,誰人敢稱先生?”青衫文士不卑不亢地還禮笑道,“小生馬瑜,也讀過幾年儒門聖賢書,也算是個不入流的儒門弟子。”
聽說對方自認儒門弟子,孔傳宗放下心來,忙示意下人看茶,待賓主落座後,沉吟道,“不知馬先生跟巴圖將軍什麼關係?突然拜訪有何指教?”
“我其實根本不認識巴圖。”年輕人淺淺抿了口香茗,然後擱下茶杯笑道,“甚至連史思明將軍也不認識。不過我有大燕聖武皇帝的手諭,所有河北、齊魯地界的大燕國兵將,我都可以隨意呼叫。”
孔傳宗心中暗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原來是大燕國聖武皇帝特使,失敬失敬!”
年輕人坦然而受,淡淡笑問道:“先生可知貴府為何沒有在戰亂中,遭受那些北方蠻族兵將的騷擾?其實是大燕國大軍在進攻齊魯之前,就收到了小生借聖諭發出的指示,在齊魯之地有兩個名門望族不得冒犯和騷擾,一個是曲阜孔家,一個是博陵崔家。”
博陵崔家,世人俗稱的“五姓七家”之首,而“五姓七家”則是指中原傳承了幾百年的門閥貴族,他們歷經兩晉、南北朝、隋、唐四朝,一直保持著門第的高貴和尊榮,並不因改朝換代而衰落。五姓七家的弟子家教森嚴,因此也人才輩出,歷朝歷代出仕入閣的不在少數,隋、唐兩朝文武,竟有三分之一是出自五姓七家,另有三分之一是與五姓七家有著各種姻親關係,可見他們對朝政的影響力。孔家雖然在儒門中有著無比尊榮的地位,但與五姓七家之首的博陵崔家比起來,還遠遠不如。
聽得對方所言,雖然不知真假,孔傳宗還是急忙感謝。就見這自稱馬瑜的年輕人,突然嘆了口氣:“不過博陵崔家辜負了我對他們的敬重,不願向大燕皇帝稱臣。弄得小生沒法交待,聖武皇帝也因此收回了對他們的特別保護,沒想到最終……”
說到這馬瑜停了下來,臉色悲慼,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