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裡的寒氣裹著青銅雀振翅聲，陸墨淵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

九鼎饕餮紋瞳孔映著面具人腕間青玉髓，那串本該隨著二師弟骨灰沉入渭水的玉珠，此刻正泛著詭譎的熒光。

"當年火場裡找到的焦骨"周墨羽的鈴鐺突然在袖中炸響，青銅碎屑割破了她的指尖，"居然用公輸家的金蟬脫殼術！"

面具人指尖拂過冰壁，三百六十枚墨規圖騰突然逆向旋轉。

岑墨林懷中的《天工開物》帛書自動翻到"偃甲篇"，他瞳孔驟縮："那些青銅簡不是星軌，是改良後的木牛流馬核心！"

話音未落，冰面下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

婁墨雲甩出探陵索勾住穹頂冰稜，整個人懸空時突然指著東南角："九連環化雀不是逃竄，是在給機關獸引路！"她話音未落，九尊青銅鼎同時噴出墨色濃霧。

陸墨淵劍鋒劃破霧氣，鮮血順著"節用"二字滴在冰面。

當血珠滲入青銅簡拼成的尚同印輪廓，整座冰窟突然亮起三百盞孔明燈。

他劍指面具下那道扭曲的疤痕："墨家當年拒你入門，是因你改良的連弩圖紙夾帶了匈奴文註釋。"

"你們這些迂腐之徒！"面具人突然扯碎外袍，露出佈滿機關接駁痕跡的軀體。

他胸口鑲嵌的磁石引得陸墨淵腰間玉佩嗡嗡作響，"墨辯七十二條，哪條說過不許融匯番邦技藝？"

倪墨海突然將量天尺插進冰縫，琉璃鏡片映出正在自我修復的青銅地板："諸位，他改寫了墨規圖騰的排序！"鏡片折射的光斑照在鄔墨火染血的衣襟上，這個重傷的漢子突然將火摺子按在傷口，噴湧的血焰瞬間燒穿了即將合攏的機關網。

"小心磁暴！"柯墨霜丟擲收集整晚的青銅碎屑，周墨羽的鈴鐺聲恰到好處地形成音障。

碎屑在磁場中凝成盾牌剎那，陸墨淵的劍鋒已抵住面具人咽喉。

冰霧散盡時，眾人倒吸冷氣——面具人左臂竟是公輸家的攻城槌機關，右腿分明帶著波斯拜火教的火焰紋，而心口磁石上密密麻麻刻著的，竟是墨家入門弟子才知曉的《節葬歌》殘篇。

"當年我渾身燒傷躺在墨谷外"面具人突然笑著扯下面具，露出半張機械拼接的面孔，"你們用《非命篇》的大道理拒絕我時，可曾想過機關術本就不該有疆界？"

陸墨淵的劍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劍脊浮現出師父臨終前用血寫的"兼愛"二字。

他翻腕震碎對方胸甲，露出磁石背後暗藏的匈奴狼頭圖騰："但你偷換墨家賑災糧草為匈奴騎兵引路，這已不是技藝之爭。"

婁墨雲突然甩出三枚摸金符釘住機關臂關節："墨霜，東南震位！"柯墨霜應聲擲出磁石粉，霧氣中頓時顯出一條由青銅雀糞便形成的熒光路徑。

岑墨林抓起《天工開物》砸向冰壁："是硝石反應，他要引爆整座冰窟！"

"墨羽！"陸墨淵突然將玉佩拋向空中。

周墨羽會意咬破舌尖，血珠噴灑在青銅鈴鐺的瞬間，九隻原本在引導機關獸的青銅雀突然調頭俯衝，尖銳的喙部精準啄碎了面具人四肢關節的磁石樞紐。

噹啷——

九連環殘骸落地時，倪墨海突然舉起量天尺歡呼："地脈歸位了！"他腳下冰層裡遊動的青銅簡拼出完整尚同印，而穹頂孔明燈組成的星圖正與陸墨淵背後刺青遙相輝映。

暗處傳來鎖鏈重新扣合的清響，九鼎饕餮紋瞳孔裡的紅光漸漸熄滅。

"收網咖。"陸墨淵甩出劍穗纏住面具人的機械心臟，穗子末端三枚玉墜正是當年師兄弟結義的信物。

冰窟外忽然傳來機關鶴的清唳，九道硃砂印突然從尚同印中沖天而起，在穹頂拼成倪墨海最熟悉的墨家修復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