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螢火尚未散盡,懸浮的青銅鏡面轟然碎裂。
陸墨淵抬手擋開墜落的碎片,指縫間窺見無數齒輪在虛空中重組,竟將眾人裹挾著墜入更深邃的空間。
周墨羽袖中金絲忽然繃直,在石壁上勒出細密火花——那原是墨隱操控傀儡的兇器,此刻倒成了繫住兩人的安全繩。
"諸位抬頭。"陸墨淵的聲音在穹窿狀空間裡激起層層迴音。
眾人仰首望去,數以千計的青銅齒輪正在穹頂咬合轉動,每片齒牙都刻著墨家密文。
魯墨山剛想伸手觸碰懸浮的流水機關,突然被倒卷的水簾削斷半截衣袖,驚得跌坐在地。
"三垣二十八宿陣。"陸墨淵指尖輕點石壁,墨色紋路竟如活物般遊走,"這方墨家遺蹟被改造成了試煉場,每顆齒輪對應星辰軌跡。"他話音未落,西南角的藤蔓機關突然暴長,帶刺的觸鬚將兩名墨者吊上半空。
魯墨山抱著斷袖後退:"這哪是考驗,分明是送命!"他後背撞上正在推演卦象的姬墨雪,後者掌中白虎紋驟然發亮,震得他踉蹌著栽進機關藤裡。
申墨陽剛要嘲笑,卻見藤蔓尖端滲出紫黑汁液,連忙甩出袖箭斬斷毒藤。
"怕死的別當墨者!"姬墨雪額間虎紋猶在閃爍,她冷著臉將魯墨山拽出毒藤堆,"當年白虎部在鉅鹿對抗秦軍重弩時,可沒人教我們怎麼當逃兵。"這話激得幾個年長墨者面色發青,有人突然朝魯墨山砸出半截斷刃。
陸墨淵旋身踢飛暗器,玄色衣襬掃過周墨羽鼻尖。
她順勢握住他垂落的袖角,指尖金粉混著方才殘留的血珠,在石壁上勾出半幅星圖。"諸位且看,"她聲音清越如磬,"水簾削衣是警告,毒藤噬人是懲戒——機關陣在教我們觀天時、察地利。"
躁動的人群突然靜了。
歐墨月將髮間銀簪擲向穹頂,簪尾墜著的墨玉撞在齒輪上,竟激發出北斗七星的投影。"難怪方才藤蔓只攻擊西南角,"她輕撫著被毒液腐蝕的袖口,"今日立夏,星宿移位則生門變死門。"
陸墨淵感覺到掌心傳來溫熱觸感,低頭見周墨羽正用染血的指尖,在他手背勾勒朱雀展翼的軌跡。
那抹血色滲入他腕間鳳凰紋,竟引得穹頂某處齒輪突然加速旋轉。"四象歸位的要訣,在於"他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周墨羽突然踮腳湊近他耳畔。
"你後背的傷口裂開了。"她呼吸間帶著藥草清香,指尖已悄然將止血藥粉抹在他衣領內側。
陸墨淵喉結微動,藉著轉身講解星圖的動作,將她的手攏進袖中。
兩人交疊的袖口裡,金絲與血傀絲正無聲糾纏,如同某種秘而不宣的契約。
申墨陽突然吹響三聲長短哨。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東側石壁的流水機關裡,竟漂浮著半片墨家玉珏。"讓道爺去探探!"他甩開試圖阻攔的同伴,狸貓般竄上倒懸的石筍,"不就是踩著天罡步取個信物"話音未落,腳下石筍突然縮回牆壁,將他整個人吊在晃動的青銅鏈上。
陸墨淵瞳孔驟縮。
他認得那些鏈條的咬合方式——與三年前害死他師父的機關弩如出一轍。
周墨羽突然將染血的髮帶拋向空中,金絲瞬間纏住申墨陽的腰封。"別碰第三根橫樑!"她厲聲提醒,卻見那混小子反而故意蕩向危險區域。
齒輪咬合的咔嗒聲突然密集如驟雨。
陸墨淵反手抽出周墨羽髮間銀簪,凌空劃出的弧光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完整星圖。
當申墨陽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玉珏時,所有人袖中的金絲突然自發繃直——就像有無數看不見的手,同時拽住了命運的提線。
(接續上文)
申墨陽的腳尖剛點在青銅鏈上,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