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池的青銅柱仍在嗡鳴,青煙裹挾著尚同二字盤旋至子夜。
陸墨淵將染血的掌心按在《天志》殘卷上,望著人群中面色慘白的黎墨水被鄔墨蘭攙扶起身,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機關鳶工坊發現的陶坯——那些印著墨者私章的贗品,竟是用南疆傀戲咒拓印的。
"明日辰時三刻,請諸君移步尚賢堂。"
他的聲音裹著機關獸的餘震,驚起簷角銅鈴亂顫。
葉墨田的玄色鶴氅在夜風中翻卷如斷翅,鎏金墨戒擦過青銅柱時濺起一串幽藍火星。
周墨羽的青玉耳墜突然發出蜂鳴,她按住陸墨淵滲血的腕脈,指尖蘸著血珠在《非攻》篇尾畫了道鎖龍紋。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濃霧時,陸墨淵正在擦拭七尊墨子銅像。
當布帛觸及第三尊銅像的機關眼時,暗格裡突然彈出卷泛黃帛書——那是他半月前親手封存的《節葬論》勘誤,此刻封泥竟變成了靛藍色。
"墨塵的傀戲咒能篡改墨痕。"周墨羽將熬好的藥湯放在青銅鼎上,簪頭銀針突然指向東南,"但觀星臺的青銅碎片"
她話音未落,七尊銅像突然齊誦《尚同》。
陸墨淵的傷口滲出金粉,在帛書映照下凝成南疆星圖。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淬火池底傳來機關鎖連環扣合的巨響,二十四根青銅柱緩緩沉入地脈。
辰時的日晷針影剛觸及"尚賢"刻度,七十二張桐木矮案已擺成渾天儀陣勢。
蒲墨風握著量天尺立於震位,當莫商將最後一塊驗傳木牌投入朱雀銅匣時,葉墨田的機關雀突然撞碎西窗琉璃,翅羽灑落鎏金粉末。
"墨家君子令在此。"
陸墨淵的聲音裹著機關獸的腹語術,驚得黎墨水打翻了藥盞。
鄔墨蘭的染青絲帕拂過她顫抖的手背,卻在觸及鎏金粉末時燃起幽藍火焰。
周墨羽的耳墜突然發出清越龍吟,二十四盞青銅燈應聲點亮《經說》篇全文。
"三日前機關鳶工坊的陶坯,用的是南疆血玉砂。"陸墨淵揮袖展開淬火池拓印,鎏金墨跡遇風化作星圖,"墨塵篡改《節葬論》時,在墨錠摻了傀戲蠱。"
葉墨田的墨戒突然滾燙,他剛要起身,莫商已捧著驗傳木牌朗聲道:"巳時三刻雨停時,葉師兄的機關雀曾在觀星臺盤旋。"
人群騷動中,蒲墨風突然揮尺斬斷機關雀的尾羽。
當鎏金粉末灑在《尚同》帛書上時,竟顯出與淬火池銅柱相同的咒文。
黎墨水突然掩面啜泣,她袖中跌落的半塊陶片,正與陸墨淵掌心血痕嚴絲合縫。
"墨者相殘,猶如利刃斷水。"陸墨淵的傷口突然滲出金液,在青銅地面蜿蜒成九州輿圖,"但諸位可曾想過,為何墨塵能精準模仿鄔師妹的染青技法?"
周墨羽的銀針突然穿透朱雀銅匣,帶出卷浸過藥湯的《城守》殘篇。
當鎏金粉末落在泛黃帛書上時,竟顯出二十八個墨者私章的水印——正是三日前失竊的那批。
"因為有人在淬火池動了手腳。"鄔墨蘭突然掀開黎墨水的袖口,露出腕間靛藍咒印,"南疆傀戲咒需借地脈陰氣催動,而昨日沉入池底的青銅柱"
她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傳來機關轉動的轟鳴。
陸墨淵掌心血珠墜地的剎那,二十四盞青銅燈同時映出觀星臺廢墟的幻象——新鮮齒痕正在吞噬星圖,靛藍液體凝成的咒文竟與葉墨田墨戒紋路別無二致。
"墨家非攻,然非怯懦。"陸墨淵突然割破指尖,在《天志》卷首畫出鎖龍符,"今日起,所有機關圖紙需經渾天儀校驗,墨者私章改刻防偽雲紋。"
莫商突然舉起驗傳木牌:"但葉師兄昨日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