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池的蒸汽尚未散盡,墨玉令箭就擦著青銅燈臺釘入議事廳立柱。
陸墨淵食指輕叩展開的密信,羊皮紙上莫商用磁砂繪製的機關城地圖正滲出暗紅血痕,那幾處被篡改的要塞標記像是某種活物在痛苦掙扎。
"子時三刻,引水渠。"他捻起磁砂在燭火上灼燒,砂粒突然發出尖嘯凝結成沛縣方位,"果然與那位有關。"
戌時剛過,墨者營地的青銅望樓突然響起三短一長的鴉鳴。
正在擦拭機關弩的蒲墨風猛然抬頭,望見遠處麥田裡詭異的銀紋如同毒蛇般貼著地脈遊走。
他反手甩出腰間響箭,箭尾紅綢炸開的瞬間,七層樓高的竹木城牆轟然落下三千六百枚淬毒蒺藜。
"敵襲!"
第一波黑衣死士撞上蒺藜陣時,葉墨田正死死按住震顫的青銅羅盤。
他望著那些曾經並肩修葺城牆的同門,此刻竟有人揮動沾著血墨的鉅子令破壞機關樞紐,喉頭突然泛起鐵鏽味:"黎姑娘快閉氣!"話音未落,三足機關鴉噴出的迷煙已經籠罩了整座糧倉。
黎墨水蜷縮在銅鼎後方,眼睜睜看著自己縫製的墨字旌旗被火矢點燃。
她顫抖著摸出陸墨淵新授的磁砂符,卻聽見鄔墨蘭的笑聲穿透廝殺聲:"小黎看好了——"銀鈴晃動間,淬火池銅鏡竟將迷煙折射成七彩光網,那些衝進來的敵人突然開始互相砍殺。
"鏡花水月陣!"正在拼殺的蒲墨風精神大振,手中鏈刃捲起三個敵人拋向磁砂標註的陷阱方位。
地底突然探出八隻青銅巨爪,將墜落的敵人連同他們懷中的爆破符一同捏成齏粉。
陸墨淵就是在這時踏著機關鳶掠過戰場。
月光為他玄色深衣鍍上銀邊,當他在空中展開那捲滲血地圖時,所有墨者腰間的磁砂佩突然共鳴震顫。
那些被篡改的要塞標記竟如活物般從圖紙剝離,化作萬千赤色遊絲沒入敵人眉心。
"破!"
隨著這聲清喝,正在破壞引水渠閘門的胖子突然慘叫。
他貼上的符咒反捲著鑽進自己七竅,懷中的機關城地圖騰起青煙,顯露出莫商用磁砂寫的八個字:請君入甕,墨守成規。
"是反噬陣!"瘦子驚恐地扔掉瘋狂旋轉的羅盤,卻見陸墨淵袖中飛出十二枚磁砂棋,精準嵌入他們事先佈置的爆破符眼。
本該炸燬城牆的爆破波竟順著地脈回流,將兩人懷中的沛縣密令炸成漫天紙碟。
當最後一名敵人被蒲墨風的鏈刃釘在磁砂陣眼上,周墨羽的機關弩正抵住葉墨田的後心。
她看著這個曾經最頑固的同門顫抖著捧起染血的鉅子令,忽然將弩箭轉向他腳邊蠕動的銀紋:"小心地脈!"
陸墨淵的深衣下襬已滲出血跡,卻依然用磁砂在掌心繪出完整的地脈圖。
那些銀紋在他指尖牽引下,竟如抽絲剝繭般從地底剝離,最終在淬火池上空凝結成沛縣那位大人的徽記。
"收。"
隨著磁砂收攏,徽記轟然破碎。
周墨羽的指尖終於撫上他滲血的腰側,卻發現傷口早已用磁砂符暫時封住。"你又"她咬著唇將藥粉灑在重新裂開的傷口上,卻被陸墨淵握住手腕。
他指尖還沾著磁砂的熒光,輕輕擦去她頰畔不知何時濺上的血點。
子時的更漏聲響起時,陸墨淵站在尚有餘溫的磁砂陣中。
他望著墨者們將改良後的機關弩重新架設上城牆,鄔墨蘭正用銅鏡為黎墨水演示如何折射月光充能,而葉墨田跪在淬火池邊,將染血的鉅子令一寸寸沉入池底。
"明日"他摩挲著周墨羽為他繫上的磁砂護腕,抬眼望向東南方微微顫動的星象。
淬火池倒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