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
只要有活幹便成,過去除了到別人家裡扛些農活,縱是進了大冶城,許麻子也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幹活,可打從這江邊要辦鐵廠,這活幹不完了,莫說是鐵廠上的活,便是鐵廠裡的活幹完了,還能到礦上幹活,反正以後只要好好幹,一個月總能掙上幾兩銀子。
“啊……”
心下的滿是對未來日子憧憬的許麻子,忍不詮大吼了一聲又一聲,豪壯的聲音在平野上傳開,四周傳來低沉的回聲,總算一紓胸口裡的歡喜勁。
“為什麼這樣大吼大叫的?”
就在這時時候一道輕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突然響起的話聲,讓他倏地回過身,看她一身簡單的粗布衣裳,那衣裳上還帶著補丁,雖說這一身打扮和村姑沒啥兩樣,卻仍難掩雍容優雅的風韻。看到她秀髮上簪著他年中給她的那個銀簪,他心裡有種滿足。
這是他的媳婦——今年年初,江上過粵匪的船隊時,他從江裡頭撈起了她,那時她的身上穿著的可是綢子,那綢子擱他看來,可比那趙老家的大太太身上穿的綢子還要好。也許當年在武昌城的時候,她的頭髮上簪著用金珠翠玉打造的簪子,這粗陋的銀簪恐怕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而她本就不該用這塊爛簪子。
再瞧著她身上那帶著補丁的衣裳,再瞧著現在的這一副村姑模樣,在這一瞬間,那先前的高興勁消失了,許麻子別過頭,心頭又是堵得慌。好一會才說道。
“你咋在這?”
“在江邊挖點藕,晚上你多吃點……”
女人難掩臉上的笑意的問道。
“今個你咋那麼高興?”
“領工錢了!”
“哦,”
她輕應了一聲。
“這是好事啊,問王大叔家借的米,也得還給人家了?”
前些天過日子的米是借的,甚至前二十幾年從未曾幹過活的她,還要帶著身子到江邊挖藕,瞧著那籃子裡的藕,許麻子心裡便是一酸。
“還,一定得還,明個再到集上給你扯點布,你跟著我受的苦,我心裡都有數,不能再讓你穿這破衣裳。”
“衣裳破點沒什麼!”
女人垂下了眼瞼,遮住了她眸中的悵然。
“這錢還是得省著點花,將來的日子還長著那。”
看著女人,許麻子想到從江裡撈起她時,她穿綢子,還有那細的跟孩子似的手,那無一處是窮人家的樣子,可現在她卻和自己一同吃苦。想到這裡,他一咬牙。
“錢掙不完,等這陣子的活幹完了,我就去礦上去,聽說下井一個月能掙四兩銀子哩!到時候你也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你咋個說這個咋話?”
女人幽幽地說道。
“若是圖錢,當初就不會留在這,那下井總歸有風險,萬萬不能下去,若是你有個什麼意外,到時候,我們娘兩怎麼辦?”
“哎……不說了,不說了。”
許麻子悵然地說道,說著從女人手裡拿過籃子,提著那籃子往家裡走去。
“下回吃藕,我下去挖,別弄髒你的手,沒準到時候還能抓幾隻泥鰍,也好給你補補身子……”
兩人剛一回到家——其實也就是離江不遠的一處簡陋的草屋,那用席子紮成的牆上,不知什麼時候糊上了一層厚泥,瞧著倒也像是個家,可委實太過簡陋了一些。
“你去睡吧!你有身子,身子骨還弱,不能再受風寒。”
一回到家,許麻子便把女人趕進屋,嘴上還怕女人不願意進去,要升火做飯,又把那錢袋子遞給女人。
“這是今個剛領著的工錢,你給數數,然後放起來!”
男人一邊說,一邊摟著衣袖便進到一旁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