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說一句,那麼說不確切。”錄音機裡傳出這樣的話來,“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是無關痛癢的那種心靈感應者,我早就明白這一點了,當我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一心想參軍時就明白了。但我一直不知道該用什麼確切的術語來表達。”
這個術語終於還是露面了,協動者。後來他變得越發確信,某些人——某些天賦優異的偵察兵——始終在監視他,甚至從那時候起就盯上他了,他們知道他和所謂的心靈感應者不同,卻又不清楚到底是哪裡不同。首先,並非來自楔石地球(他們這樣稱呼地球)的心靈感應者是相當罕見的。其次,泰德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中期就領悟到了——他實際上是一個傳染源:只要他接觸到處於情緒高漲狀態中的某個人,這個人就會迅速轉變為一個心靈感應者。只不過,當時他還沒有機會意識到:假如那個人本身已有心靈感應的天賦,那麼,他就能使對方的感應能力大大增強。
指數倍率地增強。
“不過我的故事還沒走到那一步。”他說。
他從一個鎮子搬去另一個鎮子,一個流浪漢,坐公車也不買票,穿西裝,而不再穿著奧什科什雙球色襯衫②『注:奧什科什,美國威斯康星州東部城市,位於方迪拉克西北偏北,溫尼貝戈湖畔。』坐在貨車後車廂裡,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待不久,還沒等紮下根就離開。回顧這段顛沛流離的生活,他猜想自己已被那些人盯上了。這種事憑直覺或是偶爾眼角餘光掃到的某些古怪細節就能知道。他開始意識到有某種特殊的人在身邊。大部分是男人,女人很少,但都偏好色彩俗麗的衣著、半熟的牛排、開快車,而那些車子被漆得五彩斑斕,像他們的衣服那樣招搖過市。他們的臉孔大都陰沉,顯得頗為怪異,更奇怪的是,他們幾乎鮮有表情。後來,他才有機會把這些人和那些去庸醫診所做了整容手術的蠢貨們聯絡起來,兩者的容貌的確有可比性。也就是在那二十年的光景裡——不知不覺的二十年,彈指一揮間——他漸漸明白了:不管他躲藏在哪個大城小鎮,那些孩子氣的象徵符號似的塗鴉總會時不時出現柵欄上、門階上、人行道上。星星和彗星,帶環狀星雲的星球,還有新月。有時會有一隻紅色的眼睛。在同一片區域經常會有跳房子用的小格子,但也不是總能看到。過了很久,他說,它們才以一種瘋狂的方式匹配起來,可是回到三四十年代中期、以至於五十年代早期,當他四處為家時,根本沒有意識到一切皆能吻合。不,確切地說,在那段時間裡,他就和一號醫生和二號醫生一樣,根本不想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只因為那……太讓人心煩意亂了。
後來,差不多就在朝鮮戰爭結束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則廣告。承諾了一份可託付終生的好工作,如果你能符合特定標準,那就能無條件擁有這份工作。附列了一系列所需的技能,財務也在其中。布勞緹甘可以確定這則廣告刊登在全國各家報紙上;而他碰巧是在《薩克拉曼多③蜂報》『注:薩克拉曼多,美國加州首府。』上看到的。
“我的天哪!”傑克叫起來,“卡拉漢神父也是在那份報紙上看到他朋友瑪格魯德——”
“別說話,”羅蘭打斷了他,“聽。”
他們繼續聽了下去。
6
面試是由類人們(泰德·布勞緹甘還得再過幾個星期才能知曉這個名詞——直到他離開一九五五年,邁入厄戈的無年代時空之後)負責的。他在舊金山面見的面試考官也是類人。泰德很快也會知道,這些低等人的偽裝——尤其是他們戴的人類面具——並不精巧,尤其是當你湊近看時,一眼便能瞧出真相:他們是類人/獺辛的混種生物,並懷抱著宗教般的狂熱期待他們將變成人類。若你和這樣一個低等人親熱地熊抱在一起,那排足以殺人的利齒試探在你的頸動脈周圍,那時候就最容易發現:他們除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