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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微微偏過頭,眼神似是鼓勵。

蘭陵王言道:“但那時外祖父鋃鐺入獄,母親身為罪臣之女,被充入掖庭為婢。世人皆知蘭陵王母族微庶,昔年的事情,便都被淡忘得乾淨了。”他說到後來,聲音略微低沉了幾分。

雲瑤凝望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但往昔時,依然是王謝堂前燕。”

蘭陵王微微一震,目光裡顯出些許錯愕。他微俯下/身來,望著雲瑤的眼睛,低低問道:“為何?……世上人人都介意我母族微庶,為何唯有你言說‘昔時王謝堂前燕’?為何……”

他翻來覆去地說著“為何”,眼裡有著深深的迷惘之色。

雲瑤笑了:“因為大王很好啊。”

蘭陵王深深地望著她,墨色瞳仁裡如同有風暴在攢聚。

雲瑤又笑道:“再說了,河間王的庶兄弟又不只大王一人。就算河間王拘泥於嫡庶之判,事事針對於大王,也還有漁陽王、安德王諸位,與大王等同。大王實不必妄自菲薄,拘泥於此。”

蘭陵王緩緩搖頭,無奈道:“不,他事事針對的,唯我一人而已。想來是因為我命裡帶煞、生即不祥的緣故,他看我也格外不順眼一些罷。”

雲瑤輕輕咦了一聲,驚訝道:“這是為何?就算河間王看大王不順眼,也不至於事事針對罷?”剛剛蘭陵王親口說過,河間王將費心蒐集來的那些信函文書,當著他的面付之一炬了。要真是因為看蘭陵王不順眼的緣故,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大王幼時,當真不曾得罪過河間王麼?”

她停了停,又道:“或者大王的生母,曾經得罪過昔年的皇后?”

蘭陵王搖搖頭,道:“我確是不曾得罪過他。但那時曾聽宮裡人提起過,那位夫人……那位皇后對我極為厭惡,言辭間不乏激烈之語。想來是河間王是受了皇后的影響,才處處針對於我罷。”

雲瑤忽然問道:“聽說大王與河間王年歲相當?”

蘭陵王道:“不錯,我與河間王,是同一年的生辰。”

一時間雲瑤呆住了,蘭陵王也是一僵,眼裡慢慢地多了些懊惱。

“我曾聽聞,那位皇后……那位夫人進府的那一年,恰恰是我外祖父下獄的時間。又聽聞母親當年姿容無雙,名動京華,連父皇都心神往之,但母親卻不願嫁與父皇。那時……那時……”

蘭陵王想到後來,禁不住有些心驚。

事情怎麼會這樣巧,一個剛剛進府,另一個則作為罪臣之女,充入掖庭為婢。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誕下孩子,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她的父親就在獄中暴亡了。事情怎麼會這樣巧,怎麼會這樣巧!

雲瑤喃喃道:“怎會如此?莫非是兩個家族之間相互傾軋,相互使絆子,才會造成這樣陰差陽錯的巧合?又或是有人為了討好文襄皇帝,才設計讓你外祖鋃鐺入獄,再讓你母親因罪充入掖庭,最終贈與你父?……唉,大王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過是胡亂猜測的。”

蘭陵王閉上眼睛,聲音一點點地沉寂下去:

“你並非胡亂猜測。事實上,你方才所言,實已幫助我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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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雲瑤是在蘭陵王懷裡睡去的。

她陪著蘭陵王熬到深夜,實在是熬不過去了,便卷著被子睡了過去。蘭陵王躺在她身邊,望著鏤雕了魚鳥的屋樑,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許久都沒有入眠。

直到身邊的呼吸聲變得輕輕淺淺,他才驀然驚覺到,此時已是深夜。

蘭陵王側身望著她,眼神裡有些迷惘,也有些隱隱的晦暗。

最終他還是按捺不住,抬起手,緩緩撫過她的長髮。他的目光裡夾雜著些許溫柔之色,動作也很是輕柔,像是怕驚醒了她,又像是怕驚碎了一場溫柔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