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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頁

「他也招了。」何川舟清晰吐出幾個字,「他說都是他做的。」

賀決雲驚呼:「李凌松?」

「嗯?」穹蒼同樣覺得不合常理,一時間感受到的是對結果的懷疑。

何川舟說:「你們等等,我先去泡杯咖啡。」

何川舟從來沒有進行過這樣的一次審訊。明明場面很平靜,她卻有種被壓抑的感覺。

穹蒼從櫃子下面翻出紙筆,靜靜聽何川舟總結今天李凌松的供詞、

「他大可以否認、狡辯,但是他承認了。他給我的感覺沒有任何的悔意,不是那種犯罪者目空一切的猖狂。而是彷彿知道一切事情,又獨立於外的清醒。」何川舟沉聲道,「可是在我剛提起妮妮的時候,他好像真的有一些困惑,彷彿他不記得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穹蒼思忖片刻,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一個能將情緒控制得那麼冷靜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風格如何瘋狂的策劃?」

違和,是的,是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李凌松是可以用「實驗觀察」為理由,去解釋自己的任何犯罪行為,然而穹蒼找不到他各種行為間的邏輯性。

情感缺失,不代表一個人會容易衝動、思想偏激,甚至有可能恰恰相反,這種特性會鑄就出一個極度剋制、過分冷靜的人。同時文化跟修養,也會影響一個人的行為習慣。

李凌松作為相關專業領域裡的權威人物,彬彬有禮、受人尊重。他用了大半生的時間,去探究人類這個社會群體的特徵,將自己融入進去,又是怎麼會突然對「摧毀一個人」這種課題感興趣呢?

人類的心理,本身就帶著自私與脆弱,他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退一步說,如果,他真的在偏激地進行這項學術實驗,以他的性格,應該要更加嚴謹。

選擇目標、制定計劃、控制變數,等等等等,他都會做到萬無一失。

那他就不應該給韓笑寄送自己的手寫信。不應該對實驗物件,傾注過多的感情。

他應該是以,上帝的視角,旁觀的心態,不帶任何私心的,欣賞這場人為的命運。

然而不是。

穹蒼能感受到幕後人強烈的情緒。

何川舟略微沙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李凌松說,他是想知道,一個人離犯罪的距離究竟有多遠。這是很多社會心理學家都想研究的課題,只不過他相對而言沒有道德障礙。」

穹蒼聽到這句話,大腦反而清明起來。

她閉上眼睛,放緩呼吸,將自己沉浸到一個絕對平靜的狀態裡。

她自認也是個相當理智的人,如果,刨除掉所有的雜念,她現在就站在李凌松的位置,要開始策劃這項實驗了。

這是值得她追求一生的課題,是她學術領域的終點。

她要從挑選目標開始。

「控制變數,是試驗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算是社會心理實驗,也會先利用各種測試進行目標篩選。李凌松的這個試驗裡,變數是什麼?不變數又是什麼?範淮、丁希華、韓笑、薛女士之間,有著什麼不可替代的共同點,或者變動的關聯點?」

共同點有,但是太少。這些人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環境、喜好、性格、智商,乃至是意志力。

如果是穹蒼,她不會把這些人圈在自己的實驗目標裡。太過混亂,她不知道能從這些人身上看見什麼。

穹蒼睜開眼睛,說:「當我被拘捕,罪行暴露的時候,我一定要向所有人展示我這項『偉大』的研究。畢竟我為它耗費了那麼多的心血。我會向世人介紹、炫耀、公佈結果。我要在萬眾矚目中,承受所有人的爭議,為心理學領域,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何川舟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