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將牢門開啟了, 謝靈玄長長欸乃一聲,揭過方才的話頭,用儘量和緩的語氣和她道, &ldo;好了,別鬧了, 先和我回去罷。&rdo;
他是打定主意纏上她了,她報官也好喊冤也好, 隨便怎麼折騰。
溫初弦靜默而坐,淚水只如斷線的珍珠般不住流淌。謝靈玄靠近她, 雲絮一樣舒緩的雪袖拂上她微翹的鼻尖,心軟地替她拭去眼角邊的點點水花。他就是一個頂頂骯髒的人,卻偏慣穿這世間至純粹的白色,如何不讓人覺得諷刺。
她嗓子發酸, 他的氣息一近,就禁不住哽咽出聲。
謝靈玄將她凌亂的腦袋撫進自己懷中, 猶豫片刻,還是放低身段解釋道,&ldo;那東西你放心, 是不會傷及你性命的。我……我愛你還來不及, 又怎麼捨得下毒害你。沒事先告知你是我的過錯, 我和你道歉。&rdo;
溫初弦哭得更兇, 他這是亡羊補牢嗎?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他道歉一千句一萬句又有什麼用!她憎厭心起,揮手就要推開他,可五臟六腑倏然抽痛,那種渾身麻木似過電的感覺捲土重來……她太熟悉了,是情蠱發作了,這一推便沒能得逞。
情蠱之發作,依靠聲、味、情,其中最厲害的就是肢體接觸。子蠱隔著身體一旦強烈感受到了母蠱的存在,就會開始瘋狂躁動叫囂,母蠱也會呼喚回應著子蠱,從而挑起男女之間排山倒海的情愫。
溫初弦的意識不再那麼清醒了,對謝靈玄的反抗也不如方才那般激烈。好在謝靈玄還殘餘幾分良知,沒在這潮濕黑暗的牢房中對她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
他將她打橫抱起,用厚厚的斗篷把全身都蒙了,暫時唬她睡去,好將她帶回府。
沈大人等人見謝靈玄將女子平安勸了出來,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溫老爺上前點頭哈腰地賠罪,沈大人也賠禮道,&ldo;相爺,下官著實是迫於無奈,才暫且將夫人關入大牢的。至於用刑,下官萬萬沒敢。&rdo;
謝靈玄氣色不太好,晦暗冷淡地說,&ldo;沈大人,以後相爺二字不必再叫了。&rdo;
沈大人一怔,旋即明白他已辭官,連連附和道,&ldo;是,是,下官記得了。&rdo;
外人看謝靈玄如何不可惜,青春正妙仕途正好,卻非要墜入情網自甘墮落,為了一個女子捨棄錦繡前程,著實痴得很。而且這溫小姐還不領情,以怨報德,完全不顧夫妻情誼,任誰聽了都覺得心灰意冷。
溫老爺顫聲說,&ldo;賢婿,弦兒的病當真如此要緊,心智竟糊塗成這樣?&rdo;
謝靈玄疲然嗯了聲,不答之答。
溫老爺黯然神傷,今日這一鬧,可叫謝溫兩家都顏面掃地了。
何氏道,&ldo;賢婿以後可要看緊了她,莫再輕易放她出門。她今日只是來兆尹府鬧,日後若糊裡糊塗地自強自殘,可就釀成大禍了。&rdo;
謝靈玄聞此深自隱晦,隔著斗篷吻了吻懷中女子的額頭,道了句她不會,便上馬車揚長而去。
其實何氏的意思是將溫初弦當成瘋子關起來,一了百了,可見謝靈玄這般寵溺的模樣,恨不得把她當白衣菩薩敬著供著,哪裡捨得真關她。
一場好戲落幕,秋風盪過梢頭的最後一片殘葉,凜冬將至,滿目荒冷蕭條。
……
謝家夫人擊響登聞鼓狀告夫婿、行事魔怔猶如痴瘋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許多人不禁唏噓,當初的長安第一夫婦竟走到這般田地。
也虧得謝相宅心仁厚,放到尋常人家早就休妻了。
那溫初弦有什麼好,嫁入謝府將近兩